金色双马尾把视线轻轻下撇——余光就能发现,伸过来抓住自己脚腕的是一个女性的手。
隐约能看见和自己差不多的骨架,能看见她满是污泥的指缝、和指尖上发干的褐色血迹和细微的各种擦伤,还有让人有些眼熟的登山服袖口。
不管是工作手册里,还是听到的都市传说都没有告诉过玛利亚该怎么处这种状况……
而这纤细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之后就再无动作,像是抓住她已经是全部的目的。
该不会……
冥冥中已经产生了某种猜测。
玛利亚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伸-进了口袋,她看也不看,顺应着直觉,盲选出了一张万元纸钞。
……倒不如说这个价码更加吓人呢。
玛利亚露出了舔过柠檬,皱成一团的表情。
但已经吃够了偷工减料的亏,尽管有些肉痛,玛利亚还是一个狠心把纸钞贴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该不会……
玛利亚心一横就把头扭了回去。
那就是satoru君给予的答案吧?
*
……完蛋了。
七海建人从掩体里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因为担心他者的存在会让悟君不敢现身、两人之前躲在了一楼走廊的围挡后,连多余的信息都不敢发。
两人都听到了玛利亚手机上的最后两通来电。
苍老的声音刚通报完自己来到公寓入口,紧接着最后一通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响在玛利亚毫无紧张感地报完菜名之后。
如果他们两边还能维持通讯的话,恐怕就能发现二者眼中‘现实’的差异——在玛利亚看来,那通电话根本没有响起,反而是七海他们的邮件提示声不时震动。
但在七海建人他们听来却完全相反。
恐怕有过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做事的人都有这种体会吧?
虽然眼睛还注视着前方,但注意力已经被电话内部的声音所截取,等意识到的时候。
取决于个人的习惯——自己要么就是无意识掰扯着面前的树叶,要么就是无意识地左右踱步,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圈。
渐渐地,电话外的事物被忽略了。
电话亭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玛利亚也是如此——接起电话的瞬间,心口的钞票已经点燃了起来。
只是她尚未察觉到罢了。
两个高中生先是听见了玛利亚接起了电话,因为她早调高了音量——两人都能听见那头像是音频故障一样……将好几种声线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仔细听的话。
也许能分辨出一个声线吧,既是老人也是小孩,男人或是女性*,加害者抑或受害者。
它说着:[我在你的身后噢。]
然后两个高专生就发现——不管是玛利亚那边,还是电话那头都陷入了长达三四分钟的沉默。
实在等不到信号、察觉到危险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犹豫了好久,才踢开走廊的安全栅栏。
但他们看到的只剩下回头眼睛发直的玛利亚、她颈间和心口燃起的白色焰火、和一个被零散的面部图像拼接缝补而成,如同视觉故障艺术的奇妙人型咒灵。
在看到的瞬间,声音也变得可以被听见了。
它的身上吱吱喳喳——肩膀上的半张人脸照片在哭泣、心口的嘴巴却只会叫喊、年幼的肖像呼唤着玩伴、而手部的面部像是神经质一样不停重复着某个听不清楚的短句、被划破的女性照片更是反复确认着是否有人看见……
还有一张贴在人影身后,属于老者的照片。
在两个高专生注意到它的瞬间,嘈杂的声音便被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