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的意思是……”
“写一份诉状。”姜回一停,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漫不经心道,“血书。”
“明日午时正刻,敲登闻鼓。”
老妪身躯颤抖,不可置信的抬头。
姜回直起身,眸光不着痕迹的微敛,日落前最后一缕光照在少女侧脸,半边明亮,半边笼罩在阴暗深影中。
“这世上没有白得的东西,求什么,便要付出代价。”
她微微侧眸:“这件事倘若办不好,那就不用回去了。”
老妪骤然瘫倒在地。
夜里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水花激溅,岸边青石湿透,渐渐积了一层,天空陡然裂出一道白光,风声呼啸,小门前挂着的灯笼被吹的鼓荡,连翘花落了一地。
小院东边的厢房内投出昏黄的光,姜回被匆忙的脚步踩泥声吵醒,往外看了一眼。
李桂手正着中衣站在廊下拍腿指挥着手忙脚乱的影子搬着晒药材的笸萝,“不是那个,那个是隔山消不怕水,先搬黄芪,这个禁不得淋。”
“你动作快些。”
“稳着点别洒了,你要是手脚不利索我给你扎几针。”
又是要快,又要稳,沉默寡言的影子也被逼出话来,带着嘶哑:“你来。”
李桂手不说话了。
一会又说起来,“哎?放这儿。那两个不能放一起,乱了药性。”
人声混着雨声嘈杂又模糊的传过来,灯色也多了几分暖意,姜回神色轻松,抱紧了青粲藕荷双色薄毯,慢慢闭上眼。
雨后天空分外清澈,点缀繁星闪烁明亮,明日是个晴天。
、神惩
◎通陵篇倒计时◎
昼长夏炽,热浪滚滚。
已近三伏,院中花树似也被热气熏蒸,垂葳意懒,失了灼灼艳色,廊角下风铃消弭,唯独蝉鸣聒噪不绝。
日头正烈。
张喆文从县衙回来,摘下官帽递给一旁随从,穿过明斟廊,随口问道:“夫人呢?”
“方才有人来催,说夫人已准备了几样新鲜消暑的小菜,现下正在春锦院等着大人一起用膳。”随从低眉顺眼道,虽这里不是衙门,而是私宅,下人却依旧称呼张喆文为“大人”而不是“老爷”。
“那就去夫人那里用午膳。”张喆文道,阔步朝着春锦院走去。
莺儿一身雪白绸裙,袖边海棠花精致不俗,白衣翩翩一点粉,柔弱皎色,我见犹怜,扶在门框翘首以盼苦苦等了小半日,终于等到张喆文的身影,顿时凄婉含泪的凝向他,眼底带着深深地眷恋和凄楚,提声泣道:“夫。”
却只来得及说半个字,便看见往日红烛摇曳、玉枕月纱间低语缱绻的枕边人,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走过,只留下一道无情的背影。
竟是,没有看她一眼。
莺儿愣怔在原地,热的滚沸的日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一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丫鬟赶忙去扶,却被莺儿挥手避开,怔怔望着那一寸日光从脸上偏移,眼前暗了似失了魂魄一般喃喃自语:“半曲东风为己弹,烟雨潇潇泪谁怜。”
“姨娘,您在说什么?”丫鬟有些听不大清。
“你瞧,方才桃花开的那样好,连日光都给它偏爱,这一刻,却毫不犹豫的给了枝头紫薇,桃花又怎会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