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鸿看着弟弟,和善道:“别杵着了,快入座吧。”
朱永贤见席间只剩一个空位,便拉着裘智的手走了过去,先让裘智坐下,随后又命小太监再搬一把椅子来。
朱永鸿见弟弟事事以裘智为先,对方又是一副顺理成章的样子,就知俩人平日里的相处模式,气得头顶生烟。
裘智看到朱永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他挑衅地看了朱永鸿一眼,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朱永鸿一直瞪着裘智,仿佛要将人盯出两个窟窿,自然没漏掉他的小动作。看到对方那副得意的表情,胸口一滞,险些气岔了气。
裘智心中更加畅快,暗暗决定,以后只要见到大舅子,一定要拉着朱永贤大秀特秀。
朱永鸿气闷地一甩袖子,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吃饭。”
裘智本来胃口就不大,这些日子天天吃药,更没有食欲了,吃的比猫吃的还少。平日里吃饭,朱永贤威逼利诱才能让他多吃几口。
朱永贤知道裘智不好意思当着外人撒娇,不动声色地替他添了些爱吃的菜,又怕逼得太紧适得其反,只多夹了两三筷子。果然,裘智皱了皱眉,默默吃完了。
朱永鸿只觉这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满眼都是弟弟和裘智秀恩爱的场景。
肃王亦是频频侧目。他早前听侍卫提过,在西山时曾看到朱永贤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当时并未多想。今日一见,便知二人早就好上了。
只是朱永贤和朱永鸿都没有介绍裘智的身份,他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指着裘智,语气轻佻地问道:“好俊俏的小郎君,十五弟,你从哪认识的?”
朱永贤听肃王语气戏谑,面色一凛,眼中寒意乍现,冷冷道:“放尊重些,他是你弟婿。”
肃王惯会看人下菜碟,见朱永鸿对裘智神色淡淡的,应该只是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亲戚,顿时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他有意讨好政宁帝,便大着胆子挑衅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能得十五弟如此青睐?”
朱永鸿向来是需要出谋划策时候找裘智,需要人撑腰时找哥哥,他立刻可怜巴巴地看了朱永鸿一眼。
朱永鸿到底更偏爱朱永贤,见肃王当众落幼弟的面子,森然道:“好歹是个亲王,说话竟如此轻浮。你要是喝多了,回家醒酒去。”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朱永贤看哥哥替自己做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朱永鸿看到弟弟崇拜的眼神,心里颇为受用。
肃王见自己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只能讪笑一下,言语上不敢再放肆,只是心中依然不服。朱永贤带了个男宠赴宴,朱永鸿一声都不敢吭,自己不过是说了句酸话,便要被训斥。
同样郁闷的还有老八庄王,小声抱怨道:“什么弟婿?”
朱永贤瞥了庄王一眼,笑眯眯道:“八哥,等我搬去王府,在承运殿里和裘智行过大礼,我俩就是一家人了。他可不是你的弟婿吗?”
朱永贤早就想好了,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自己和裘智已经经历过了。还剩两件,九月裘智金榜题名考上举人,自己和他结婚,喜上加喜,人生就圆满了。
庄王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之事,两个男子成婚。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耳朵出了问题。
朱永贤仍嫌不够,又补上一刀:“六哥,八哥,到时候你们可别忘了随礼。”
裘智没想到男友当众提起二人计划,顿觉脸颊发烫,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吃饭。
朱永鸿好几个月没和弟弟见面,今日才知他竟有如此宏伟的人生规划,不禁一时怔住,半晌未能回神。
朱永贤丝毫不觉得现场气氛诡异,自顾自道:“皇兄,你回头写道圣旨,册封裘智做燕王夫,不用给礼部,直接给我就行,咱们走个程序。”
亲王纳妃第一步就是宣制,皇帝下旨册封某氏为王妃。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仪式感必需拉满。
朱永鸿本还想着,等过几年弟弟玩腻了再跟裘智算账,现在看弟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只觉人生无望,悲从中来,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不敢说话,生怕政宁帝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这顿饭除了朱永贤,谁都没吃好。
用完膳,宫人们奉上温水,供众人漱口洗手。
裘智素来有午睡的习惯,今天又吃得比往常多些,愈发困倦,只觉眼皮沉重,没撑多久,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直接枕在朱永贤肩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