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舟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妻子:“你说什么?”
田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道:“他活着就是个累赘,拖累整个庄家,不如死了干净。”
庄舟和弟弟感情深厚,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的弟弟,闻言如遭雷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脸色发白,语气坚定地拒绝道:“阳儿是我弟弟,我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咱们全靠他卖画养活。”
田渔看着庄舟那副畏缩的模样,心底生出一丝不屑。她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捂住庄阳的口鼻。
庄阳本就身受重伤,气息奄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
庄舟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弟弟痛苦地挣扎,最终身体一僵,彻底没了声息。
田渔缓缓松开手,抬起头看向庄舟,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阳儿死了,从今日起,你就是庄阳。”她声音低柔,却透着不容抗拒的狠厉:“从今往后,靠你卖画养家了。”
她并非无知妇人,动手前就想好了对策,兄弟二人长得相似,杀死庄阳,由丈夫假扮。
庄舟瞪着妻子,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田渔莲步轻移,走到他身旁,贴近他的耳畔,轻声道:“你若报官,打算怎么说?阳儿有谋反之心?”说罢,她桀桀一笑。
她忽然推了庄舟一把,声音冷漠:“别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若你真想救他,我下手时,你为何不拉开我?”
她眸光幽深,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你无非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庄舟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田渔看着他,缓缓收敛了眼底的狠厉,语气放缓,轻声诱哄:“阳儿走了,咱们的苦日子就算到头了。”
庄舟脑中一片混乱,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面前的妻子,鬼使神差地将庄阳的尸体抱起,拖至小院,悄悄掩埋。
翌日清晨,庄阳当着仆人们的面说自己打算外出游历,然后随意收拾了一下行囊,匆匆离开了家。
李尧彪打断问道:“庄家的仆人不觉得奇怪吗?”
田渔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没有。”
裘智并不觉奇怪,还十分理解仆人的心情。反正他们就是打工人,不差他们工钱就行,主家去火星都和他们没关系。
田渔继续回忆,庄舟离开后,悄悄潜回庄家,换上庄阳的衣物,佯装重病在床,数日不出房门,模仿弟弟的言行举止。
他的画技远逊于庄阳,便从人物画改成了山水画。庄阳的名声在外,旁人一时未察,竟无人怀疑。就这样,他以庄阳的身份,在恐惧中度过了四年。
听完田渔的讲述,庄舟满脸通红,羞愧异常。
裘智看着田渔眼中那一抹快意,便知她是有意为之,在她看到庄阳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整个计划。
古人讲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庄舟虽然没有改姓,但冒充了弟弟的身份,又为五斗米折腰,多少和他世家子弟的身份不符。
田渔一介女流,无儿无女,若是丈夫死了,根本无力守住庄家的产业。她不会愚蠢地直接杀了庄舟,所以精神折磨,才是最有效的复仇手段。
突然,田渔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
李尧彪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查看:“你!”
田渔低笑一声,神情竟带着几分遗憾。她看着庄舟,语气惋惜:“可惜了,本是给你准备的,结果只能我自己用了。”
自从嫁进庄家,听过庄阳犯病时的胡言乱语,她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刑部的人破门而入,把自己抓到菜市口正法。
这颗毒药,她早就备好了。若真到了那一日,直接服毒自尽,一了百了,省得受那些零七八碎的折磨。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庄阳死了,她总算能松一口气。那一夜,她第一次睡了个囫囵觉。
后来她怀孕了,她计划得非常好,只要生下个健康的男婴,就毒死庄舟,自己守着孩子过日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身陷囫囵,还不知日后是个什么样结果。与其让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娘,不如母子共赴黄泉,省得留孩子一人在世上受苦。
庄舟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到,田渔竟对自己恨之入骨。
李尧彪探了探田渔的鼻息,无奈摇头道:“死了。”
他看向两侧的手下,斥责道:“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没把毒药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