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诧异,他记得燕西说过要等在客栈直到戚将军过来的,然而触及顾启略显寂然的眼神后,他顿时明白了。
他放下茶盏,将手搭在顾启的身上,低声道,你也早点休息。
翌日清晨,沈清如很早就醒了,但当他下楼的时候见顾启早就等在了楼下。
顾启将沈清如的包裹拿过来自己背着,走吧,燕西那里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去五日就回来。
他们为了减少路上的时间,并没有雇马车,只买了一匹马。沈清如本来是想自己练习骑马的,可是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只好与顾启共骑。
顾启的骑术很好,想必都是在京城的时候学会的。
骑马赶路的速度确实比马车要快多了,不过两日就赶到了青鸟镇,只是沈清如下马的时候觉得腿都发软。
顾启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心下歉然,等回去的时候我们换马车。
沈清如点头如捣蒜。
他们决定在青鸟镇休息一晚再去沈清如居住的那个小村庄。
青鸟镇一点变化都没有,沈清如甚至还见到了当初劝他去南风馆做差事的账房先生。这家客栈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意不好,大白天也是冷冷清清的,大堂里就几个顾客在饮酒交谈。
账房先生本来只是随意瞧一眼住店的人的相貌,却见沈清如对他笑了笑。他先是一愣,然后睁大了眼,你不是
好久不见。沈清如微笑。
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账房先生突然白了脸,手里的算盘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他指着沈清如的手抖如筛糠,我明明看见你的尸体从南风馆抬出来的!
想当初他还为此良心不安了好几天,总觉得是他的一时捉弄葬送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沈清如疑惑地皱起眉,什么尸体?南风馆怎么了?
账房先生吓得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你不是被王二少给害死了吗?当初南风馆的三娘为此事差点闹上了公堂,虽然最后和解了,可是南风馆因为这一事已经关门了。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沈清如的脸,当初好多人都见你被抬出南风馆,死状可是相当凄惨,我记得南风馆的有位小公子当场还哭昏过去了。
沈清如十分怀疑,怎么可能?他明明留下了一封信才走的。
不对,重点是他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会有一具跟他一模一样的尸体?
沈清如又问了账房先生相关的事情,可是除此之外他好像也不太了解,只知道王二少在那之后就不敢再招惹三娘,而南风馆闭馆之后,馆里的那些人也都各奔东西了。
沈清如想要了解情况也无从下手。
幸而如账房先生这般良心不安所以始终记忆深刻的也就他一位,其他人都不记得那具尸体的模样了,因此沈清如在青鸟镇也无大碍。
到房间后,沈清如便将当初南风馆发生的种种告诉了顾启。他心里倒是没什么在意,顾启却是更为自责,只叹沈清如一个人过得不容易。
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离开后就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
沈清如只觉得莫名其妙。
顾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或许只是一场戏,毕竟无人受伤,也没什么要紧。
确实,除了名义上的沈清如被杀,其他人都没有受到伤害。
账房先生说他是被王二少害死的,沈清如记得王二少是青鸟镇上富家大户的少爷,一直爱慕着三娘,只是三娘对这人无意。
这么说来,或许真的是三娘为了摆脱王二少演的一场戏。
活生生的沈清如住在了客栈里,账房先生战战兢兢,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逃避式地低头,假装在专心致志地算帐。
沈清如没管他,自顾自走出客栈去逛外面的小吃摊。
顾启喜欢在客栈里用早膳,沈清如不喜欢,他更喜欢外面卖的烙饼和菜粥,热腾腾的雾气里夹着几句叫卖声,更有一种烟火气。
他吃着饼,兴致勃勃地观赏着青鸟镇在黎明里苏醒过来的模样。
清晨的顾客不多,粥也更加粘稠,沈清如喝了口热乎乎的粥,感觉胃都暖和起来了。忽然,他瞥见角落里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盯着他的粥一动不动。
沈清如拿饼的手顿了顿,小乞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脸上也抹满了泥巴,整个人像是块泥坑里的石头,连眼神也是呆滞的。
沈清如啃完了饼,又将粥喝完,小乞丐渴望地盯着,最后只能垂下头,蹲在墙角,不再看沈清如了。
突然,一碗粥摆在了他面前,瓷碗与地面相碰,发出清脆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