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学摇摇头:“不知道,如果不退我爸妈肯定来闹。”
“谢谢。”陈惜言转过身,轻轻叹气。若是倒闭,自己去哪里读书,又怎么才能拿到毕业证呢?
若是往后不读书,她想到那一日唐潋所说的,要不要试试模特。她总是对自己极致赞赏,夸她的镜头感,夸她的敏锐。
她不是没想过,只是——
“他们不是还有个女儿,爹娘死了,女儿来还债吧。”
那一日的恶魔低语仍在耳边。她不敢冒一丝的风险,如果被他们找到,那么后果,只会是生不如死。
回到家后,她打开大哥大,向唐潋发送出一条短信:【唐潋,今天过得有些糟糕。】
对面很快恢复:【怎么了?】
【客人很多,有些人很讨厌。】陈惜言生疏地打字,九宫格键盘,有时找一个字要找好久,不过唐潋就没有这个烦恼,她总是很快回复。
唐潋:【寺庙火了,你们自然累一些。过些天我去咖啡店一趟,帮我留上次那个位置。】
【好。】陈惜言回复道,心中的郁气散去些许。
自打二人拍摄结束后,她会时不时在手机上与唐潋联系,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吃了什么,天气如何。大多是废话,但是唐潋每条都会认真回复,陈惜言便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逐渐大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为何不舍得唐潋,但是陈惜言从来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花费心思。她想,于是那样做了。
这些日子唐潋有空会来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陈惜言在做咖啡的空挡能看到唐潋在看书,有时是英文书,有时是她压根人不出来的文字。唐潋说那是法文,她在意大利做交换的时候学的。
最近两天唐潋没来,今天竟然碰巧在寺庙遇到——陈惜言单方面碰巧,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陈惜言还是选择闭嘴。
【晚安。】
她按下发送键,关上灯,沉入梦乡。
【晚安。】
唐潋坐在落地窗前,嘴角扯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按下发送键,听到对面庄筝咂舌声。
“干嘛。”唐潋一个抱枕砸过去,庄筝偏头,抱枕落在地摊上,不声不响。
“你和这小姑娘,什么关系啊?”庄筝揶揄道,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唐潋,一杯自己喝下。
唐潋没好气地说:“别瞎想,我是看她怪可怜的。”那日所说的常联系,说不清有多少客气在里头,不知有多少认真在其中。
但是陈惜言当真了,她也不想伤了一个小孩的心。毕竟孤身一人的感觉,并不美妙。
至于心思……她暂时还没什么心思,况且就算有心思,也不能把好好一人拉到这条路上来,太不负责任。
庄筝向后靠着,附和道:“是,怪可怜。”她的目光暗淡下来,显得心事重重。
她们身处三十层高楼之上,向下看,能将整个申城尽收眼底。春申江倒映虹光,远远望去仿若一条银河。
唐潋默默看着好友,说道:“之前多想结婚啊,整天喊着婚礼婚礼,怎么最近不开心了?”
“我就是很迷茫,唐潋你说结婚是为了什么?长辈期许,爱人相伴,家族兴盛,然后呢?”庄筝笑了笑,晃动着酒杯,“不过幸好我和他是两情相悦,相比之下我比太多人幸运。”
这个太多人里,包括唐潋。
“是,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幸运。”唐潋赞同道。她就比较不幸,不仅没有两情相悦的人,还有一个说出来足以震碎家里的秘密。
“你啊,就是既要又要,”也许喝多了酒,庄筝开始口不择言,“不破不立,你考虑得太多,最终结果是既无也无。”
“你现在没有意中人,如果有呢?你想怎么处理,和她一辈子暗度陈仓?”
问题过于犀利,唐潋撇过头,神情冷淡:“不知道。”她才不要去设想那么久远的事情,自寻烦恼,何必呢?
一辈子暗度陈仓……唐潋摇着酒杯,红色液体倾倒、平稳,又倾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
若是陈惜言——唐潋脑中忽然闪过她的影子,若是陈惜言那性子,定然是不愿意的。
她一看就是那种“向天空大声呼喊说声我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