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言摇头,她才到这里没多长时间。身旁一个老婆婆插话道:“以前说要拆嘞,我们不想走。”
老人恋旧,不肯离开这里。况且此地无论做什么开发都是大工程,短时间看不见效益,因此政府并未强求。
不仅老人不想走,住在这里的外来务工的人也不想走。这里的收租要比其他地方便宜许多,且水电齐全,是一个极好的安家之处。
记者在摄像机面前报道此事,政府的人和巷子里的人忙前忙后,陈惜言站在其中,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惜言,怎么了?”唐潋挪到陈惜言身旁,轻揽过她的肩膀。
“头晕。”陈惜言皱眉,从早上就开始头晕,到现在尤为严重。她只有轻扶着洗手台,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在地上。
就在此时,摄像机对准了二人,记者将话筒挪到陈惜言嘴边问道:“请问这位居民,对此你有何看法。”
在看到摄像机的那一刻,陈惜言头皮瞬间拉紧,她猛地转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唐潋上前一步,将陈惜言挡在身后:“感想就是政府动作稍微快些吧,大家还赶着吃饭呢。”
此时是正午时分,天空却越来越黑。
记者讪笑一声:“对对,我们同心协力!”
陈惜言听到记者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后,才慢慢恢复平静。她抬头,眼睛湿漉漉的,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惜言?”唐潋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没事。”陈惜言接过唐潋的水桶,对着水池抬下巴道:“咱俩换班,我去舀水。”
一个小时之后,老大爷拿着喇叭大喊:“通了通了,大家离开水边!”喇叭在风雨中循环播放,众人在此刻皆是松了一口气。
大水退去,只余黄沙,覆盖在所过之处,昭示着它曾经来过。
随之,天空放晴,一丝阳光突破黑云封锁,洒下金色光辉。
“阿嚏——”房间里,陈惜言身披棉被,整个人面色潮红,桌子上是一大叠用过的纸巾。
唐潋坐在床边,对着光看温度计的刻度线。三十八度,整。
“惜言,你这身子太弱了。”唐潋拿着体温计在陈惜言面前晃了晃,“家里有药吗?”
陈惜言点头,又摇头:“你找找。”
她上次没找到药,也实在记不清自己后来有没有买过。她买的东西总是东一个西一个,有时自己记不清在哪里。
唐潋环顾四周,陈惜家里很简洁,无非就是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外加厨房和厕所,整个房间还没有她家卧室大。
在哪儿,药在哪儿?翻了一个又一个抽屉,唐潋终于在一个犄角旯旮里找到退烧药,是颗粒的,需要热水。
厨房摆着两个暖瓶,唐潋拿起来,空荡荡的。
“没有水,要烧。”陈惜言下床,抢过唐潋手中的暖瓶,哑声道。她拿着空瓶,忽然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是唐潋环住她的身子,她的脸轻轻蹭过唐潋锁骨,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不自禁往里面拱。
温暖的、像冬日的太阳。
“行了你上那儿坐着,我来烧。”唐潋不自在地推开陈惜言,然后去找烧水用的插头。
陈惜言惊讶道:“你还会烧水?”在她的认知里,唐潋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下厨房,就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唐潋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烧个水我还不会,我得去医院看看了。”
说罢她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左边在烧水,右边她拿出案板和菜刀,切菜煮饭,行云流水。
陈惜言趴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唐潋的背影。这是她第二次生病,好巧唐潋又在身边。
屋子里咕噜噜冒着热气,大米饭香味儿弥漫,油刺啦一声混入青菜里,热水壶“隆隆”尖叫。
这个房间里第一次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吃饭吧,吃完饭吃药。”唐潋说道。
“好。”陈惜言点头。青菜入口不涩,只有盐和油的香气,陈惜言难得胃口大开,“我以为你不会做饭。”
她这样说道。
唐潋大呼冤枉:“要是不会做饭,我在国外会饿死的!”她煞有其事,向陈惜言控诉国外的饭菜,早上面包晚上面包,黄油芝士仰望星空,尤其是——芝士馅的饺子。
唐潋狠狠拍着桌子,一想到这个就咬牙切齿:“惜言你能想象吗,黄油芝士的饺子,自那以后我看到任何一只饺子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