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周慕洋对唐思远道:“你先下去吧。”
唐思讷讷的点了点头,迈步就要出去,行到办途,却突然被步云荩喊住:“等等。”
“步哥……不,总监,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这家伙,干嘛又叫总监?”步云荩转而看向桌上,“你还没吃完呢,吃了再走吧。”
唐思远下意识偷偷看了一眼周慕洋,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连忙说道:“不,不用了,总监,我出去吃就行。”
他说着,走到桌边手脚麻利的将那些打包盒一一收拾好了,又对着两位上司鞠了个躬,然后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开什么玩笑,他站在总裁身边都觉得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敢当着人面吃饭啊。
步云荩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失笑:“这小子,怎么和火烧屁股似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颊边陷出一个深深的酒窝,眼角微微下垂,弯出一抹柔和的弧度,眼底闪动着细碎的流光,仿佛暗夜之下的波光粼粼的清潭,干净澄澈,没有一丝杂质。
周慕洋看着那抹自然流露的笑容,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聚到了头顶。
步云荩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二人视线撞在一起,面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
步云荩愣了愣,回过神来的时候,佯咳了一声:“那个,周总,你不用午睡吗?”
委婉的言辞,似乎带了几分逐客的意味在里面,步云荩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只是空气之中散发的那种氛围,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周慕洋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微僵道:“我先走了。”
他留下这么一句,就步履匆匆的往外走去,及至门口处,还一下撞到了玄关处的盆景,半人高的盆景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步云荩忙站起身走过去去,他看见周慕洋眉头紧皱,露出一脸痛色,问道:“你没事吧?”
周慕洋本弯着身子想捂住自己被撞到的腿部,闻言又将手缩了回来,转而想去扶起那个盆景。
步云荩先他一步把住了那盆金钻:“我来吧,你别动。”
他说着,用了一下力,结果竟然没搬动。
“嘿,这盆子什么材质啊,怎么这么重?”原来不是瓷的,也难怪刚才从这架子上摔下来也没碎了!
步云荩说着,手上用了大力,一鼓作气将那盆栽搬到木架上,甩了甩手,问周慕洋:“你没受伤吧?”
今儿也不知怎么了,这一个两个都慌里慌张的,这么重个硬家伙,竟然给他撞到地上,估计撞哪少说得肿个包。
步云荩这么想着,伸了手就想检查,周慕洋却像被他这动作惊吓到了似的,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我没事。”
步云荩伸到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半晌,他讪讪的将手收回去:“没事就行……这东西摆的也不是个地方,我还是挪挪吧。”
周慕洋见他话落果真撸起袖子打算将那盆景搬走,说道:“你别搬了,我让人过来弄。”
步云荩不以为意道:“这么点小事,哪用再麻烦人。”
他说着话,竟是连着放盆景的雕花木架一块端了起来。
周慕洋看到他因为用力,白皙的胳膊上浮现出了青色的筋脉,停下来时,还忍不住的揉了揉手臂。
他脑海里恍恍惚惚的想:这人真的没怎么变,还是这么彪悍,当年也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他好像无所不能,可是却因此忽略了这个人其实也会累,也会受伤。
就像当年深夜的巷陌里,他一人徒手干。翻一群小混混,自己记住的,只有他嗜血的强悍,和月色下那张欺霜赛雪、美的摄人心魄的面庞,却忽略了他身上染满鲜血的白衬衫,和那几乎见骨的刀口。
周慕洋回到办公室,徐景看见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方就疾步走进了洗手间。
“总……”他生生咽下后面的话,抬手抓了抓脑袋,总觉得刚刚的总裁,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周慕洋站在洗手池前,连着拘了好几捧水,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他对着镜子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脸,看着眼底的红色一点一点退尽,方才转身走出去。
徐景再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刚刚那股异样从何而来——他发现老板竟然走路有点瘸。
“总裁,您的腿……怎么了?”刚刚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慕洋走到沙发上坐下,一手手将西裤的裤腿扯起来,看到自己的小腿前侧接近膝盖的位置,一大片的青紫,甚至还带着深色的淤血块,可见当时那一下撞的有多重,也不知道他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忍到现在的。
徐景惊的瞳孔一缩,忙道:“总裁,我去给你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