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不忍睹,啧啧道着好惨好惨。
左辞迈步旁边,随手又扯开了一具尸首,这边这位,七窍流血,浑身浮肿,青紫交加。
左辞道:“看见了吗?被灵力打死,浑身犹如过电,是从内伤到外伤瞬间遍布全身的这种死法。这种青紫痕迹,会从头遍布到脚,死者七窍流血。
而这位仁兄呢,浑身上下除了这道口子,其余的地方肌肤雪白,显然没有被灵力打中,你们再看他后背,”左辞说着扳起这位的左肩,将其后背亮给众人又再轻轻放下,扫视一圈而后问道:“发现什么了没有?”
聪明点的霎时避开独处,双眼惊悚,警惕地望着方才还与自己同仇敌忾的人群。
林婴道:“伤口平如一线,后背比较前胸,略宽一寸。说明宋大人是被一柄前窄后宽的薄刀,趁其不备之时,从背后灌胸而入,一刀毙命的。”说着她还不忘给旁边那位七窍流血的大臣,喂下一颗归元丹。
周天子笑了:“虽然老夫不在乎多背一条人命,但谁帮了我的忙最好还是亮出名字来,老夫这就要臭名昭著了,正愁没人分担骂名呢。”
柳乘风最瞧不起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卑鄙行径,他哼了一声,下巴抬起好高说道:“把你们的配刃都给我亮出来,谁刀上有血,就证明这是谁干的好事!”
“你在胡说些什么!咱是从宫里掉下来的,入宫之前文臣下轿、武官下马,当时便卸去了大伙儿的兵刃,也就周天子和你们这些法力场克制不住传送进来的修士,身上能够余留兵器不被搜出。”
“该不会是你贼喊捉贼吧!”林允指着左辞道,“都是一丘之貉,你装什么好人!”
左辞笑了:“我要杀你们,还用啰嗦,还用拔剑?”
林婴寒着脸,笃定道:“林允,是你。”
林允面色一僵:“你、你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别以为指摘了我就能洗净了你!”
第55章天定庸人
林婴寒着脸:“你虽是凡人,但你也是皇族之中的一员,宫里卸去配刃的结界不会克制你。林允,你为什么?”
“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根本就没有兵刃!我从来不带兵刃……”话说到一半,林允的脸色一僵,低头一看,只见封在腰带间的软刀仿佛被某种力量正朝外猛吸,使他腰封之内凸显出来一把显而易见的刀子形状,他下意识朝回按去,冷不防被破衣而出的刀子猛地削去了双掌各四根指头。霎时间,八指断处,血流如注。
“啊!!”林允惨叫声起,尖锐的声音骇得众人纷纷散去躲避着他。他的配刀也跌落在地,果然是把上窄下宽、犹带血迹的薄刀。
左辞蹙了蹙眉:“本来不想伤你,可你偏要自作孽。你以为,我们会分不清谁的身上藏了兵刃吗?”
“金系,引兵出洞。”这只是一个仅能引出些未曾认主、灵气一般的普通兵刃的那种小把戏而已,是金系入门阶段的浅显课程。不过,倒可透漏出左辞的来历。
柳乘风推断道:“你是金系的人?”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对,云家人生得彪猛粗犷,听说收徒弟也喜欢膀大腰圆的,何况塞外朔风凛冽,若是金系之人,又怎会出落得如此白皮嫩肉呢?他思及此处,冷笑一声:“你偷师学艺!”
左辞:“……”
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一眼,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假如你有机会偷师学艺,你就偷这个?值当不值当啊?
他懒得回。
柳乘风便默认自己猜对了,呵:“偷师都偷不到正路上!”说着一抖手,一招金系的“化铁成沙”术,直接毁去了地上这把凶器。
他只顾使出金系更高一阶的术法震慑左辞,却没想过左辞若是用了这招,凶器作为重要的物证,没等亮给众人便毁去了岂不是蠢?
然后柳乘风昂首天外,颇自得地扑了扑手上的灰。他自幼拜于云麓山,自当齐修五行,样样皆精。外头的散修怎么能跟他比。
有人终于忍不住愤恨道:“允王殿下,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你究竟为何要下此死手!”
柳乘风笑了:“是啊允王殿下,之前真是失敬了,你总说自己是个凡人,其实功夫不赖啊。”
十指连心,林允此刻虽疼得浑身发抖,但听到柳乘风这样讽刺他,心头的怒火瞬间暴涨:“姓柳的,你少阴阳怪气我!天下皆知我自幼先天不足,不能入山。你们这些结了丹有望长生的修士,一向眼高于顶,视我百年光阴犹如一瞬,不配你拿正眼相瞧。”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但我身为皇族,生来尊贵!今日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当这个皇帝!不是因为我爱这虚荣,也不是因为我自诩高贵,而是因为我即便衰弱至此,也远比那些所谓的嫡系、正统、还有那些生来便可登山修行之辈更爱这个国家!”他说到这里闭上眼睛涕泪齐流,想要抹一把脸,奈何双手血糊,林允又痛又怒,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吼:
“大难来临,只剩我与凌敬生死与共!既不是送走亲眷、一死了之的林宴!也不是自幼入山、空享尊荣的林婴!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允王嘶声哀嚎,震撼了太多的人心。他继续道:“我杀的都是表面忠良、身负皇恩却暗谋卖国之辈!他们该死!但是林宴更加该死!还有周天子,你说过你要帮我!你要留下来辅佐我!可是你见到圣旨,仍然宁愿听命这个棺材里的死尸去辅佐一个四六不懂的稚童!凭他也配称帝?林宴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甚至弃你于不顾,而你却还要为了维护他一错到底!他到底哪里好,他到底哪里配!”
周天子脸上似笑非笑,看着允王的眼神,甚至有些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