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黑纱这个威胁不再那般可怕,心情宽松了不少。
左辞:“除去这些,我在吞星社蛰伏数年再无进展,这说明两点,第一,假设天裂是人为,北境之后,那个拥有了无界之力的幕后之人,再也未曾启动过天裂,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没有露出过马脚。他灭掉北境,施展过神威,便隐去了。”
林婴接道:“那么这就说明,周天子在说谎!因为就算在再偏远的结界里开启天裂反复试炼,天裂里面的妖魔鬼怪也不会凭空而来,所以天裂避开谁,也不可能避过去沈沉星!”
“聪明。”左辞眸色深了深,“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林婴深吸一口气,两人对视中:“周天子倘若没有说谎!那么无界之主若能施展此神威,必会另外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饲妖养鬼,以供来日!”
“嗯哼。”左辞道,“所以林婴,你这么聪明,到底明白了多少?假如你哥耗尽灵压在灵山设界,企图为你遮风挡雨这根本就是说不通的,无界之力可以打碎世间一切结界,你去了根本躲藏不住,他对天裂参研多年不会不懂。”
林婴:“我明白,但我去灵山,本也不是为了躲起来。只是不听一听他留在那里的话,终归不放心罢了。”
林宴早就看透了她,明白她不听到留在灵山的遗言绝不能安心,所以即便天人相隔。仍旧能让林婴老老实实按照他预设好的路线走下去,想到这一点,左辞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的。
“其实,无论他在灵山留下什么话,我听完都会马上回来的。”林婴的眼里闪烁着至轻柔,又极坚定的神色道,“世人都道我兄妹享尽尊荣,又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独去避难,但我其实不会这样,我相信我哥也不会!
我知道我这一走,仿佛坐实了逃避,流言蜚语难免喧嚣尘上。
但我相信在劫者难逃,倘若我不在此劫之内,就算留在皇城,也照样帮不上忙。我在此劫之内,不论天涯海角,我不去找事情,事情也会来找我的,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灵山。”
林婴说完之后下意识去小心偷看左辞的神色,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他一定会和我同行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些太想当然了?左辞也许会有别的想法,去做别的事情,未必要事事次次都以她为主啊?
左辞眉心微蹙,模样好像……不太开心。
林婴暗暗收回目光,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拒绝我吗?
扑通……扑通……
银牙轻咬,强稳心神,缓缓的呼出一口浊气:如果他说另有要事,我便祝他一路顺风!
林婴双手在袖中暗暗蜷紧,她知道,这世上终究大多数的事情,大多数的时候,都只能靠自己慢慢熬过,没人可以分担,没人能够替代。这样的日子她又不是没熬过,从前没有他,不也一样过来了……
“好吧。”左辞忽然回音,林婴马上去看,像个生怕自己错听、漏听的半聋半哑人,只见他那张向来温润的脸上笑意依旧完好,嗓音亦是和煦如初:“上天入地,我陪你就是了。”
一瞬间,宛如久悬的巨石连同尘埃一并落地,紧绷的心事也松懈下来,林婴微微一笑,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千回百转的最后,也只能飘出一声极轻微的:“谢谢。”
左辞一僵:“别再跟我客气了!”说完他叹息一声:“去城外,画阵吧。”
“临走之前还有一事。”林婴道:“我不便露面,你能替我去趟云麓山,多多采买一些疗愈的丹丸吗?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好。”左辞道,“你都想要带什么,我这就去买。”
林婴道:“你帮我把南星和云萝名下的丹丸都买过来就好了。”
左辞:“行。”
云麓山百草峰上,有一个灵力凝成的医子榜,依次按照高中低阶的顺序,排了密密麻麻的修士名单,这里面同样一种丹丸,出自高阶圣手炼出的,可能要价十金。出自低阶修士手中,可能只值一文。
只要无需看诊,是见不到医子本人的。游客至多登入半山腰,再往上有界。非本门弟子不得通行。
南星和云萝是陪伴林婴入山修行的两个丫鬟,左辞依稀还记得这两位的模样。
多年不见,他站在天榜前面找了片刻,发现他们两位如今都是中阶了,名下有许多种丹丸在售,只是销量有些难以启齿。
他们炼出来的……这都是些什么?看名字乱七八糟的,听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左辞依照凡人的规矩,随手采摘了些仙草编成环,向天抛去,忽被一只仙鹤衔在口中向上扑飞,结界一闪,两位白衣道童拿着草环出来相见。
“可是济世的游医,想要采购丹丸?”
不同的身份抛花,会招引不同品阶的灵禽为之叩门,比如水系招来飞鱼,火系招来凤凰,这本是一个利用灵禽敏锐的察觉力,使叩山的访客身份修为一目了然无法作假的精巧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