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辞道:“担心他,也不用非得去找他,我差只鸟过去,然后咱们俩共情。”
共情?这倒是省下好多麻烦了,林婴不说答应,但站着不走便是答应了。左辞慢条斯理地打开储物戒,先换了一身衣服,又说要到河边去洗净手脸。河边离小庙很近,林婴便跟随着他。
夜风呼啸,把两人的头发都吹得乱糟糟的,四野全是在风中摇荡的茅草,簌簌声中,忽然一处火光大亮,浓烟顺风刮了过来,左辞立即起身,马上判断出是宿营的人没有看好,被这狂风撩动的火星点燃了周围的野草,这要是烧起来,可不得了。
他马上就朝火光处飞奔而去,扔下林婴一个站在黑黝黝的河边,心底忽然就像这片荒原一样空空荡荡,无归无属的。
幸好,不等左辞到达,便突然有个结界罩住了大火,不任火势扩散的同时,结界内竟还降下雨水,浇熄了所有的火苗。
左辞松了口气:“水系的修士?”他马上联想到了谢家,回头想去跟林婴分享,却发现她并没有跟上,遥远的夜色中,河边独立着她孤清的身影,左辞忽然觉得愧对她,先疾后慢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林婴?”他试探道。
林婴应声回头,浑身像是渡了月色一样,清冷又孤寂。
左辞颇心虚地说:“我刚才……唉,你以前,肯定从没见过草原上的野火吧?这火一旦烧起来就是赤地千里,人、动物和房舍,全都要化成灰烬的。一旦蔓延开,什么都挡不住……”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林婴听懂了没有。
他哈哈道:“总之,太好了,幸亏没事。”我到底在说什么?不是应该说谢家或许就在那边吗?那才是林婴关心的事!
然而左辞不等说,林婴先道:“幸亏有水系的人在那里。”
左辞:“呃……是的。”原来她只远远的看一眼便自己猜到了,左辞顺着她说:“水系的人,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换成别的江湖客,肯定早躲到上风口看热闹去了,任由大火烧死烧光,才不会过问北野的牛羊和百姓。
算了,不提这些,左辞道:“走吧,咱们去共情。”
林婴站着不动:“你今晚剿匪去了。”是肯定的语气。
左辞的身影一下子顿住。
林婴继续道:“你身上的血,都是土匪的血。你释放了匪窝里面的苦力和人质,那位姑娘却傻傻的不知道走,所以你发现了她的异常,给她带了回来。”
林婴竟是个如此心思细腻的人!
左辞转过身来,企图辩解:“……我本来是去打猎的没有骗你!可是你也知道我,对小动物什么的,有些下不去手。所以我决定去偷……去拿一些人家宰好了的,我肯定不能拿百姓的东西,就干脆去了趟匪窝,可惜厉害的土匪全都出界采草去了,里面只剩下一些为虎作伥的小喽啰。”
可惜?
他果然早就想要剿匪了。他在仙客来时就已经动了杀心,他对北野的感情之深,远远出乎了林婴的预料。
但是这没什么,林婴只是道:“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你能叫我一起吗?”
“啊?”左辞一愣。
林婴重复道:“你要做的事情,不管是剿匪,还是救火,可以叫上我一起吗?”
左辞:“……”他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更像有什么想说,但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婴等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不可以的话,我就不用再共情了。”她转身离开的样子简直像一只无形的手掏进了胸腔把左辞整颗心都捏紧了,他猛冲上去,从后面把林婴抱住:“婴婴,别走。”
林婴微微红了眼圈,心里想说,你都已经走过两次了,凭什么不许我走!我们不如就这样,自己忙自己的事情,谁也别再过问谁好了。
可是她如鲠在喉!这样的话,只能心里想想,根本说不出口!
憋闷,忧急,有口难言,她必须要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于泄露出隐秘的心事。
左辞继续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以后不管去哪里,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
林婴被这大胆的剖白击中了心脏,可她遥望着不远之外那处疑似谢家的营地,明白自己恐怕很快就要和左辞分开了,霎时间浓烈的感情如江水决堤,再也无法抑制,这一路走来,反复折磨她的那些若即若离,全在这一刻全盘崩溃,林婴,低低的哭了。
左辞更慌,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情不自禁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你都不知道北边的风有多厉害,哭着的时候被吹到了,回头脸上都要裂出小口子,不仅疼,还变得不白不嫩,不好看了。”
林婴马上挣脱出去擦干自己的泪:“谁哭了?是有风沙迷眼了。”说着甩手设了一个结界把四面的风都给挡住。然后不等人哄,便极快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又问左辞:“我的脸上被风吹花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