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顺地随着公孙龄的动作,把脸抬起。
“先生。”
他的语调也轻缓下来,“求你帮我。”
公孙龄双目勾勾地打量着他的脸,扇柄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度,抬起他的下颌,质问他道,“赵远净是你害死的?”
“是。”
“云欢之也是你杀死的。”
“是。”
……
“郭驰…”
“是。”
公孙龄接连报了一串人名,如是在清算他的罪孽,终于,在公孙龄提及那位刑部的郭尚书时,云知年抢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话,“郭驰属后党之流,亦是向皇上弹劾我的老臣之首,那些寒士谏官自是不成气候,可他不一样,他位高权重,在朝中素有地位,不可不动。”
“啪!”
折扇重重抽打在云知年的臂上。
云知年单薄的身体轻轻一晃,咳喘着,扯开嘴角,却自坚定不变,“求你帮我。”
“长贺当年之死盘根错节,你若追查下去,定然会死更多人,就连先帝他都…”
公孙龄欲言又止,眉心深深弯褶。
“不怕。我已做好了准备。”
“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对方有多么位高权重,我都要杀了他,为父报仇!”
“荒唐!”
公孙龄的折扇重重摔在小桌,压着声儿骂他,“你这就叫做不自量力!弄不好是会丢掉性命的!”
云知年那向来水波不兴的浅茶色瞳仁里,此时竟熠熠透出几许光亮,为奴数载,似乎并未削去他的风骨,“我知先生仁善,但此事乃是我毕生心愿,我偏就要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苍白的十指紧捏成拳,云知年第三次恭身求请,“求你帮我。”
*
折子戏唱到第三回目。
台上的场子更热了些许,那位同云知年年岁相仿的小伶倌儿正卖力地舞着水袖,唱出一句香艳戏词,“解去罗裳承君恩…”
他的眼是瞄去台下的。
他听过一些传闻,明白常来听戏那位贵客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一心想要好好表现,结果这媚眼一瞟,却陡地看到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穿着打扮更显贵的男人。
紫袍玉袂,金纹锦带。
身旁还跟着两个穿了宫袍,太监打扮的侍从。
伶倌立时明了这人的身份,一句戏词被吓得卡进了嗓子眼儿。
江寒祁将手一挥,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唱,自己则寻了个角落不显眼的位置落座,阴寒地注视向正跪在公孙龄面前的云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