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忌俯身看他,“不是说,不想被发现吗?”
“那就别动。”
“交给我。”
他的唇瓣几乎是擦碰着云知年的耳廓说话的,所以,裴玄忌发现,云知年露在发根后的那截白皙耳根居然绯红了一片。
灯影依旧在逼近。
云知年终于不再反抗,轻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于是,裴玄忌便自顾冲那灯影扬手厉问。
“何人?”
灯影停下。
许也是心虚,良久后,才隔着苑林中的那条长桥应道,“奴才们是钟后宫里的,来此是受了钟后委托,向陛下问安带话,这位是…”
“阳义汔州司法参军,裴玄忌。”
“陛下现下不在殿中,我正在此候他归来,你们不必空跑一趟了。”
天色昏得有些很了,将藏在大氅之下的云知年遮得严实。
长林落雪,风啸叶卷,裴玄身姿笔挺,立若劲松,竟平生生地止住了这些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因为裴氏,本就是谁都得罪不起的主儿。
几位宫人面面相觑一番,皆都不敢做主,遂又不甘心地问,“裴参军在此可曾看见过云公公?”
怀中之人闻言微怔,长睫垂下,在苍白的眼底投下阴影。
他并不敢看裴玄忌。
因大概是不知裴玄忌会不会帮他撒谎隐瞒,云知年被裴玄忌握住的那只手,指尖因为紧张轻轻蜷起,像是收起尖爪,摊开肉垫向人示好哀求的小狐狸。
裴玄忌久不答话。
小狐狸便将爪子蜷得更深,连呼吸都促了好多。
耳根却是更红了一些。
一颗心仿佛悬在心口,坠坠地,惹人慌乱。
“裴参军?”
那几人仍在问,得不到回答后,又晃着宫灯朝这边看。
不过大半都被裴玄忌的身子挡住,只能隐约瞧见一丁点儿稀薄的光亮。
云知年的心却更乱。
他终是忍不住,豁然抬首,白如宣纸的脸上印着明显而鲜红的掌印,而尖巧纤细的下巴上,也依旧残留着方才被江寒祁用力掐出的红痕。
裴玄忌的指节顺势覆了上去。
力度不算大,却也足够让云知年挣逃不开,只能仰起头,任由裴玄忌肆意打量。
“未曾看见。”
裴玄忌就这么勾勾地望进云知年避无可避的眼瞳,视线瞥过微肿的颊肉,眸里跃动着的光亮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灭了下去。
云知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浅茶色的眼亦黯淡着,闪过一丝少见的怆然和耻意,他咬住唇,想将脸偏开。
却被对方更用力地抓住。
而那只攥着他腕骨的手,也在这时,摸到了他戴着的那只手串。
裴玄忌好像十分好奇,指尖竟从缀玉珠串,一颗一颗拂动滑过,每滑过一颗,都能感受到,隐藏在肌骨下身子在颤抖。
云知年的唇瓣几乎快要咬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