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点点头:“娘子所言不像没读书的村妇,倒像是明理的儒生。”
“明理与否,本就不拘于学堂还是田间。若天下人人都能明理知理,便不会有无端争端。”
校长深以为是,“想来娘子家里的后生得娘子教诲,会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学生。”
武鸢衣明白,这是校长同意收常安年了,于是立刻作揖道谢,并叫常安年现在就行了师礼。
常安年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被武鸢衣教过,所以武鸢衣一说,他立刻就俯身冲校长双手抱拳:“老师,学生这厢有礼了。”
“好好。”校长捋着胡子笑意连连。
二人跟随校长进了书房,签了一份入学书,又缴纳了束脩,便等于常安年入了学。
“今年都是老生,恐怕孩子适应不了,年后,便送孩子过来吧,也好结交一些新的朋友。”校长道。
武鸢衣连连称谢。恰好到了饭点,她不敢带着孩子多留,于是告别校长,从学堂里走了出来。
年年只觉得懵懵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书读了,童声童气地问武鸢衣:“伯娘,我真的有书读了吗?”
“当然了,我们家年年可要努力啊!”武鸢衣捏了捏常安年的小脸。
回家的路上,风都是甜的。
小孩子不懂武鸢衣说的话,但到家时含糊不清地对家里人讲了一通,竟让家里人十分意外。
陈氏不明白:“儿媳妇?你不就认得几个字吗?怎么把校长都给说服了?”
“是啊,把校长打服都比说服可信啊。”常昀翌说道。
公公瞪了一眼常昀翌,常昀翌便不敢再乱说。
武鸢衣笑着解释:“什么说服不说服的,都是为了孩子,不得说点好听的求着校长收下学生们吗?”
常安年本就说不清话,武鸢衣这么一解释,大家便没再怀疑,只想着武鸢衣是真心为了孩子好,他们家是烧了香娶了这么好一个媳妇进门。
孩子能入学是天大的好事,甭管什么都得放在后面,今日落落特意炒了一些大肥肉给全家人添荤腥。
武鸢衣难得开荤,吃的那叫一个香,啥话都没顾得上跟家里说。却不想,在灯下打量良久入学书的落落突然将入学书递过来问武鸢衣:“嫂子,这上面的字你全都认识?上面还写你名字了呢?字写的真好!”
武鸢衣一顿。原身好像不认识几个字的吧?
如今她不光一身神力,还突然识字有文化了,难免让人起疑,总不能再编织理由说是神仙教的吧。
她借着咀嚼食物多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认识啊。一开始确实不认识,不过你大哥识字,我让他教我的,亏我聪明,学的也快。”
的确,常家最有能耐的就是大哥常昀初,不光会认字,还读过好些书,会算数,所以才能出门去做生意。
所以武鸢衣说她识字是常昀初教的,大家都没再追问。
吃完饭,家里人都睡下了。
落落和武鸢衣一块在厨房收拾洗碗,昏暗的烛光下,落落眼里闪着光,她抹抹眼泪:“嫂子,真是谢谢你了,这个家没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家人说这话干啥,只要咱们一家人劲往一处使,就能把日子过好的。”武鸢衣擦着桌子,她干活麻利,干完就抢过落落手里的碗顺手给他擦了。
落落吸了吸鼻子:“要不是昀翌没本事,我还生病,儿子要读书。你和大哥也不用这么辛苦,大哥也不会出门做生意好几年都不回来。”
“他出门做生意那是他自己想赚钱,不关你们的事,人有多大能耐就端多大饭碗,何况他出门那么久也没见赚多少钱回来嘛。”武鸢衣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没一点好态度。
她不明白为什么常昀初在大家眼里口里都是好儿子好大哥,明明他出门好几年,既不拿钱回来也不顾家里死活,完全就是没有责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