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给他的感觉,很锋利。
那二人虽穿的素,可又有一身挡不住的贵气范儿,而且那位繁姑娘的鞭子使得极好,鱼姑娘的剑术和拳法也是数一数二,三国里不乏有贵族女子功夫也好的,但据他们所知,也和这两位对不上啊?
心中思索着,他侧身拿胳膊撞了一下裴雪时,待人看向他后指了指前方的温盛宜和翼鱼,又竖了个大拇指:她们,很厉害!
接着左手指向四人后方,右手比了个转圈的手势:出去之后,调查她们!
裴雪时:?
他看着自己好友,不是说他们之间没有默契,只是这人的手势太抽象了,他看不懂比划的是什么,只能无语开口给这人比嘴型:“出——去——再——说——!”
*
为了更加谨慎,四人沿着树林向左行了几里路,确定已经出了春江村界限后才小心下了缓坡,又绕行村后田地向涟山走去。
之前本就离得远,天色又黑,再加上春江传闻中说这里“人都死光了”,所以在那坡上看到村后田地似乎长着什么的时候,四人也都没多想,一致默认那是杂草。可直到真正踏上了这片土地,他们才发现那一丛丛修得整齐的东西分明就是作物!
四人本就是猫着腰往前走的,看到那些作物后都是身子一僵,旋即立刻就在原地蹲了下去,尽力将脊背往下压,企图让作物挡住他们的身子。
“不是我说,这有点吓人了吧?”张砚瞪着眼睛看向其他三人,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
其他三人的脸色也都有些不好看。
在温盛宜原本的猜想里,那些黑衣人应该是住在中宜寺,或是涟山后山里的,反正总不可能大胆到在春江村明面上就留下这么明显的有人生活的痕迹。
“这么有恃无恐……他们凭什么?”温盛宜不理解。
翼鱼若有所思,低声道:“他们在槐安有暗探,如果遇到像我们这般打听消息的人,就会直接在夜间派出杀手?只是这次那幕后之人或许是见我们都是女子,所以才轻了敌,派了些水平一般的人来?”
裴雪时皱着眉思考,闻言又自喃般说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只是不知这春江是九年前出的事,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儿……”
张砚是个心大的,看着那三人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开口宽慰道:“害,我们不就是来查这个的吗,一来就有线索了不是好事?谜团才是我们前进的动力呀!不管怎样,先上涟山呗,休息休息,天亮了再做打算。”
他们避开了山上的大路,一头扎在了路旁树林里,本以为今夜剩下的时间要随意找处空地休息了,但是温盛宜眼尖,看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还是让他们住上了可以挡风取暖观赏美景的“山景房”。
翼鱼从她们收拾的行囊中翻出一跟蜡烛,点燃放在了山洞最靠里的地方。四人向里走去,裴雪时找了个墙角靠着准备休息,一抬头看见另外三人都围着蜡烛坐成一圈。
四人面面相觑。
“我现在不困,可精神了!”是张砚。
温盛宜干笑一声:“这个点,已经睡不着了。”
翼鱼跟着点了点头:“睡不着。”
裴雪时:“……那我睡了?我是真的困。”
“哦对对对,你是真的要好好休息的。”
许久不见这人,今天一整晚裴雪时又都处于清醒状态,张砚差点忘了这人身体不好,本该每日都保持充足睡眠来养身体。
山洞虽深,但不是很大,温盛宜见裴雪时阖了眼,又瞅了眼面前燃着的蜡烛,起身提着裙摆,小幅度地轻轻挪到裴雪时正前方,挡住了他身前略有些耀眼的烛光。
她的动作很轻,是不会吵到人的程度。
但裴雪时还是因为感受到眼前似乎暗淡了些而睁开了眼,只见是原本正对山洞口坐着的温盛宜帮自己挡住了烛火的光线。
他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才相处了不到一天,但温盛宜的气质、言语和功夫有力地向他们证明了她是强大的,可此时看着烛光笼罩下她的背影,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人的身形原来这么清瘦单薄。
他脑海中倏地一怔。
自己只看到了这人的强大,也因此认定她心思深沉,可却忘了她或许还是个比自己都小的小姑娘,本是该在家中与爹娘同乐的单纯年岁,却不知经历了什么才有了这样一副性子,还辗转边城查这么诡异的旧案。
甚至自己找那黑衣人的线索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踪迹,也是在“江湖风雨楼”无意间看了这人的查询讯息后才有了头绪。
她的强大不该是自己在心中随意揣测她、忽视她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的理由。
裴雪时心弦一颤,那个藏身于狭小山洞的凌晨,轻狂张扬了二十年的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