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不!别进来!别进来!别看到我这副样子!
“啊——”
刚要张嘴说拒绝的话,却又是一口黑血和一道痛苦的呻吟。
裴雪时费力抬起已经没了知觉的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则无力地在地上抽搐着。
“吱呀——”
温盛宜推开了门。
窗户只合上了一半,仍有稀稀碎碎的月光洒进来。
比起白日,此时屋内明显有些杂乱。
椅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草药、丹药散得满地都是,热水洒在地上,浸泡到了草药,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苦涩味。
她看到裴雪时正蜷缩在离床不远处的地上,他拿被褥紧紧包裹住了自己,露出来的身体上沾满了黑色的血。他的身体还在发抖,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寒气。
门开的那一瞬间,裴雪时惊慌地抬头看去。
眼前的女子白色的寝衣外披着件粉红色的外袍,站在门外被皎洁的月光照耀着,他看不清她的神情,或者说是……不敢看。
“别进来……不要看我。”他难堪地将头往怀里缩了缩,艰难又苦涩地说道。
温盛宜没管他这虚到只能听见“别”字的话,快步上前蹲下身,又动作轻微地捞起了他的胳膊,把起了脉。
裴雪时朝她露出个难堪的笑,用力想把胳膊收回来:“没用的,你什么都探不出来,回去吧,别管我了。”
温盛宜探着他那邪门的脉,眉头越皱越紧,听到他那话和语气更是心里窝火,低头瞪向他:“闭嘴!身子都虚成什么样了?有点力气都用来把人推开了是吗?”
裴雪时身子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头晕得很,闭眼吐了口血:“……我冷。”
“!”
顾不上管他那诡谲的脉象了,温盛宜把他的胳膊塞到被褥里,又一把连人带被褥地把裴雪时抱到了床。
“地上的是你平日里发病后要吃的药吗?”她把裴雪时身上的被褥往紧掖了掖,又把他近日来常穿的斗篷也拿来盖在被子上,开口问道。
没人回答。
她抬头看向裴雪时,他明明双唇还在颤抖,身子也在抽搐,寒气更是诡异地往外冒,可却已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
温盛宜:“?”
子正时间应是已经过了,裴雪时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坠入黑暗,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茉莉花香。
他就这么伴着花香,第一次甜蜜似的度过了一个月中之夜。
温盛宜看他这样,认命般去自己房里取了热水,给他粗略擦了擦满是黑血的脸,看他还在发抖发寒,又把自己的被褥也抱了过去盖在了斗篷上。
“千年苦寒叶,这可是难求的散寒通阳之良药啊。”她从自己的行囊中翻出一瓶药,给裴雪时喂了下去,心疼地喃喃道。
做完这一切后,她刚要转身回房,余光瞥见床头一个精致木盒里放着自己送他的汤婆子,思索了片刻便把汤婆子也灌满了水,因着裴雪时是缩着身子的,便把东西恰好塞在了裴雪时怀里。
“呼——累死了,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
温盛宜看着裴雪时顶着张白净的脸,身上盖着厚厚三层东西躺在床上,略有成就感地说道。
好香……是茉莉吗?
裴雪时正站在一片漆黑的诡谲之地,周围却突然被一股茉莉花香萦绕,他在香味里漫步目的地走着,可为什么香味却在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