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神界丨第一（第2页）

“但我是谁？神力强大的枕石帝君！要不是……过于追求精准，我也不会落此下场。”

枕石的声音染上了怒意和不甘。

“那年称量一个乱世枭雄灵魂时，我发觉那重量极难测定，时常切换于轻重之间。于是……我透支神力，一次又一次地称量。”

枕石的声音很快只余下无尽的苍凉。

“最终神体撕裂，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我的存在时刻警示着‘判轮回’神职的凶险，从此再无神明愿担此位。”

荔娅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也感受到了无形的重压。

“但是！”枕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重的氛围，甚至带上了些许得意。

“我是谁？神力强大的枕石帝君！我不仅没有神陨，成为法器，甚至还能苏醒，开口说话。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还能继续称量，成为法器又如何。而且我再也不用承受重压了，每日只需安静待着，操作都是其他神明的事情。我甚至还有精力让枕石之衡在神界有多个分身，供每个部门使用！”

子飞笑着补充。

“枕石帝君所言不虚。他老人家确实厉害，还给其他神明们提供了灵感。当然，成为法器需要消耗大量神力和时间，只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大多数法器并非神明而化，只是普通的器物。”

枕石的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荔娅对于成神代价的恐怖有了更深的认知，但更多的，是一种汹涌澎湃的震撼和敬意。那份至死也不放弃职责的坚韧，和她渴望审判不公的信念，竟隐隐相通。

“枕石帝君，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终有一天，我也要成为这样强大的神明！”荔娅的声音郑重无比，绿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但她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当然……不是指成为法器。”

枕石帝君发出爽朗的大笑，秤杆似乎都随之轻轻晃动；“年轻人，有志气！好好积攒神力，我等着看你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遵命！”荔娅挺直腰背，胸中豪气激荡，方才初入恨海时的失望和面对文书的压抑被冲淡了不少，眼中再无退缩，“我这就去工作！”

所谓的处理人间爱恨，其实就是处理来自人间的愿望文书，这也是神明寻找足以开启轮回的爱恨的主要方法。当然，恨海处的愿望文书比较特殊，基本全是诅咒。

子飞开始教荔娅如何工作。不合理的打回。合理的，美好愿望据此人功德决定是否提供部分助力，事出有因的诅咒需要设计相应反噬。

诅咒文书分拣系统已经把诅咒分成了无理取闹型，恶意型，冤屈型……

荔娅迅速消化工作要点，摩拳擦掌：“那些最头疼的，我全包了！你……赶紧去睡一觉？”她瞥了一眼子飞摇摇欲坠的样子。

子飞疲惫的脸上露出些许感激，但更多的是对新手能力的深深怀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案几一角相对“温和”些的文书堆：“先从这些开始适应吧，循序渐进。”

荔娅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将手伸向更棘手的那一堆文书。

果不其然。

文书从指尖滑落，荔娅踉跄着稳住身子。

“你将永载人间恨意……”初见子飞时听到的唱词在耳边回响。

这感觉像是……荔娅就是那个诅咒之人，在那片刻接触间亲身经历了那人的所经历的。

荔娅深吸一口气，重新招来那个落在地上的文书。

轰！

一片混沌的、充斥着血与火的黑暗蛮横地撞入她的识海，将她拉入一个全然陌生的躯壳。

耳边是马蹄的践踏声，刀剑撞击的金铁交鸣声，还有……无数重叠的凄厉哭嚎。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