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被她看得发怵,暗骂这个傻子不会是越来越傻了吧?
半晌,她直直地转身,重新回到床上,像个木头人般躺进被窝里。
*
月朗清寒,夜凉如水。
睡在外间的杜鹃裹着厚厚的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头。迷瞪瞪地瞪开眼睛,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冷风吹进来的同时,月光照在那开门之人的身上,竟然让人生出飘然若仙的错觉,好似欲乘风而去。
她刚想叫出声来,忽地想到什么捂住自己的嘴。
这傻子不会是犯了夜游症吧?
秦妈妈交待过,近段日子不能再出差错。听说犯夜游症的人不能受到惊吓,否则可能会被吓死,所以她不能叫。
她轻轻地起身,悄悄地跟上去。
沈青绿听到后面的动静,嘴角勾了勾。
白天躺够了,夜里也该出来活动活动,赏赏景,松松筋骨,顺顺找些事来做,否则该有多被动,多无趣。
她不停地往前走着,木木呆呆,又直挺挺的,看着虽说与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差不多,但在这样的夜里,分外的诡异。
杜鹃越看她就越觉得她是犯了夜游症,心里骂骂咧咧,暗恨自己侍候这么个主子,半点前程也无,还要担惊受怕。
等到了流芳小筑附近,她才停下来,望向水那边的水榭楼阁,灯笼的光辉映着,在月色中犹如琼楼玉宇。
这里是东院,而静心院在最西边。
东为正,西为偏,好比她和玉流朱。
杜鹃就站在她身后,见她一步步往水边走去,心提到嗓子眼的同时,又升出隐蔽的念头,犹豫着该不该阻止。
“祖母……”沈青绿呢喃着,人已近到水边。
一听到这两个字,杜鹃赶紧收起不该有的念头,心突突地跳。若是这傻子再出事,纵是夫人那关好过,老夫人那里怕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她一下子冲过去,打算抱住沈青绿。
谁知她人刚碰到沈青绿,沈青绿一个转身,反手将她一推,她瞬间落了水。
池水并不算深,但人若是一时不察掉下去,少不得惊慌失措,大呼救命。
巡夜的下人听到声音赶过来,先是看到站在水边木头人一样的沈青绿,再看到水里面挣扎的杜鹃,皆是暗道一声晦气。
这动静闹得不小,很快惊动住得最近的谢氏。
谢氏闻讯而来时,杜鹃已被人救起。
春水犹刺骨,她白天才因为救人而被冻过一回,眼下又来了一遭,身体因为冷而抖得厉害,上牙齿碰着下牙齿,不停地咯咯作响。
“祖母。”沈青绿看到谢氏,空洞的目光再次焕发光亮。
谢氏见她穿得单薄,大半夜的还出现在外面,忙问杜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鹃发着抖断断续续地解释时,玉晴雪带着秦妈妈赶到。
玉晴雪二话不说,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沈青绿身上,“阿离,你怎么出来了?”
沈青绿没看她,看着谢氏,“我想祖母,我来找祖母。”
谢氏闻言,再看她脸上那带着可怜和小心翼翼的欢喜,不由得揪了揪心,“你这孩子,你好好睡觉,睡醒了祖母就会去看你。”
她摇头,似是有些疑惑,“冷,睡不着。”
冷?
谢氏下意识去看玉晴雪,玉晴雪自责道:“母亲,是我不好。我怕阿离夜里起高热,让人将窗户打开通气。许是进了点风,所以阿离觉得有点冷,我等会就让人关上,再加多一个炭盆。”
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谢氏不好怪她,逐将怒火对向杜鹃,“你又是怎么回事?怎地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