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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流朱微蹙着眉,目光隐晦而复杂。
自小到大,她对谢氏敬重有余,亲近不足。关于谢氏这个祖母,她的印象是通达开明,不为难儿媳,不苛责儿孙。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谢氏已经开始吃斋念佛,彻底不过问府中之事。
这辈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同?
她由不得去看沈青绿,那新鲜的红扎着她的眼,如同一把火从她的眼睛里烧进心里,越看越不舒服。
尤其是沈青绿的手上,还抓着那假蛇不放。
假蛇做得极其的逼真,三角的头,还有褐色的蛇纹,栩栩如生,大小手感都与真蛇无异,可见制作之人的手巧。
“阿离妹妹,你快把那东西扔了,莫要把祖母给吓着了。”
沈青绿将假蛇藏进袖子里,摇头,“假的,祖母不怕。”
谢氏原是有些发怵的,但知道是假蛇之后也就没那么怕了,却还是少不得说玉敬良两句,“二郎,你下回可不敢这么吓人,亏得你阿离妹妹胆子大,一眼看出是条假蛇。若是换成旁人,怕是要吓出个好歹……”
话没说完,便察觉到不妥。
因为所谓被吓出个好歹的旁人,玉流朱就是其中之一。
玉流朱对于玉敬良这个二哥,除了厌烦就是厌烦,有时候她不无阴暗地想着,如果父母只生了她和大哥那该多好。
而玉敬良,或许也曾无数次地想过不要她这个妹妹,所以趁此时机,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捅人的刀子。
“阿离妹妹这样的胆子,才像是我玉家二公子的妹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氏和玉晴雪皆是心头一跳。
谢氏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言,连忙岔开话题,“二郎,你如今已入了神武营,万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混不吝,成日里只知摆弄你那些古怪无用的玩意儿。”
玉敬良挠挠头,有些羞愧,“我知道了,祖母。我最近都在和营里的弓驽师父们学习如何制作弓弩,神机司的几位老大人还夸我有天赋。”
神武营是天子亲卫,营中几乎集齐整个大邺朝武力最高,或是机关兵器制作最厉害的人。
当初他能入营,虽有沈家的引荐,却也是经过层层的筛选。若没有几分真本事,也不可能被录用。
对此,谢氏这个当祖母的,自是无比的欣慰,少不得要勉励一番。
“什么是弓弩?”沈青绿突然发问。
玉敬良眼睛一亮,“阿离妹妹想看吗?”
他昨晚刚完成一把较为得意的弓,正想着找人展示显摆。
沈青绿点头,“我没有见过。”
“那我带你去看。”玉敬良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住,对谢氏道:“祖母,我能不能带阿离妹妹去玩?”
不等谢氏说什么,玉晴雪忙出声阻拦,“二郎,你阿离妹妹不同常人,怕是不能和你玩到一块。”
沈青绿眼巴巴地看着谢氏,期盼向往中带着明显的可怜。
谢氏位于天秤的中间,一端是她,另一端是玉晴雪。她和玉晴雪的法码一致,全都是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