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之尖刻,让沈琳琅有些心惊,“棠儿,你……”
“娘,我就是……就是心疼姑姑。”玉流朱自知有些失态,小声解释着。
“稚子痴儿,最牵为娘的心。”沈琳琅叹息着,感慨着。
她没有注意到,玉流朱看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幽怨。
*
侯府的门口,玉敬良还在劝说着慕霖。
“你我三年未见,我还有很多事想同你说,你就不能像三年前那样在我家留宿一晚,我们秉烛夜谈?”
三年前慕霖去边关之前来侯府玩,便是被他强行留下住了一晚,两人海阔天空,谈天说地直至天明。
那样的经历太过热血美好,且记忆深刻,他可是怀念了三年,也盼了三年。
然而慕霖满腹的心事,莫说是一晚,便一刻都不想多待。若非怕被玉敬良看出什么来,他早就想走人。
“我已经归京,以后都在京中,我们又同在神武营当差,日后有的是机会私下相处,何必急于一时?我三年未回家,家中长辈们还有很多事要与我交待,等过些日子我得了闲,我们再聚也不迟。”
玉敬良一想也是,咧嘴一笑。
他是一年前由自己的舅舅沈焜耀举荐,再经过武试入的神武营。而慕霖则因在边关的军功,直接调入神武宫,如今两人算是同僚。
少年情谊,志趣相投,最是来得珍贵。
“那好,我们来日方长。”他大力拍着慕霖的肩膀,心道他们将来是郎舅,这小子以后定然会常歇在他们玉家,到时候他们自有不少的机会通宵畅聊。
思及此,朝慕霖挤眉弄眼。
“阿霖,你放心,日后你同棠儿闹矛盾,我必站在你这一边!”
慕霖闻言,一时竟想不起玉流朱的模样,满脑子都是另一张艳媚如春桃的脸,还有那双大而黑的眼眸。
他心生纠结,不知该如何自洽,只能含糊着,同玉敬良道别。
从崇德巷出去,穿过整个象市,再绕三条巷子,便是勇毅侯府。
勇毅侯府地位卓然,所处的位置于自是不差,不说是整个东临的中心地带,那也是风水极好的显赫之地。
府门外石狮镇守,还有兵卫守门。高墙巍巍,肃穆庄严,哪怕途经之人都能清楚感知到其中的底蕴深厚。
正院彰显着慕家的百年荣光,匾额写着忠勇烈毅四个字。
他到了门前,听到自己祖母和母亲的说笑声,脚步却犹豫着,仿佛有千斤重,迟迟没有再往前。
半晌,竟然转身离开。
通过景致错落的园子,再经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处幽静的小院。四下一片安静,似是无人居处般。
当他一脚踏进去时,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位管事模样的清瘦中年男子,对他道:“世子爷稍等,我去禀报九爷。”
半刻钟后,那管事出来,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世子爷,请。”
慕霖理了理衣襟,这才进屋。
屋内,雅静清幽。
琴台临于西窗之下,东窗则设有茶座,居中的墙上挂着一幅竹林图。墨色晕染,浓墨淡墨交错,若仔细看去,隐约可见浓墨泛青,而浅墨藏绿。
轻似无的脚步声传来,他立马正了正神色,望向掀帘而来的人。
来人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量俊逸而修长,内里穿着胜雪的白衣,外面披着青色的大氅。
甫一露面,像是刹那之间如见松林冬雪,太过冷冷清清。又似高瀑遇枯水,细水飞流,尽显病弱之感。
那寒淡的气质,叫人如临三九,满心茫茫之际,偏偏还能生出无穷的景仰。
他连忙行礼,恭恭敬敬。
“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