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最盛时,南宫玥用将三块中等灵石送入火焰中心,炭火“噼啪”跳出了几点火星,溅在她雪白的手腕内侧,原有的几道旧疤上,又添了三点猩红。
她手臂不可察觉地缩了缩,而后继续专注地用火钳调整灵石的位置。
东方璟目光紧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看着那火星溅伤了她的手,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烈火两刻,文火两刻,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凝丹之时。
南宫玥静静跪坐在炉前的蒲团上,眼里映着纯净的火光,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旧疤。
她六岁开始学炼丹,至今十二年了,所有丹药的制备方法她熟记于心,可这十二年来,无论她如何努力,上天都不曾眷顾她一次。
无数次的失败,仿若命运的诅咒,将她的期许一次次碾作齑粉,连同那些被炉火灼伤留下的斑驳伤痕,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执着。
母亲说的对,倘若活着的人是南宫衍,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至少,有他在,今日便可救下所有人。
正神伤时,炉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声音太熟悉了,几乎成了她噩梦中的常客。
南宫玥颤着手扶住案几边缘,正欲起身查看,“轰——”的一声巨响震裂了她最后的希冀。
魏宁真绷直的身躯忽而一颤,像是骤然被钉在原地,冷风如刃,也比不过这声巨响带给她的无尽痛意。
这个动静,百里聿风也习以为常了,可此刻,他的心情却跟随着殿中跌坐在地的那人一般,怅然若失。
炉炸即丹毁。
答案几乎揭晓,萧绎神色凛然,腮帮微微绷紧。
司徒莫唇角勾起得意的笑,看向面无血色的魏宁真道:“这下,魏家主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魏宁真置若罔闻,怔怔地望着那道孤单纤弱的身影,眼睛红得厉害。
她只道自己多年来孤立无援,苦心筹谋可怜至极,却忘了阿玥何尝不是可怜之人。
巨响过后,殿中一片死寂。
南宫玥跪坐在满地黑灰中,眼睫发颤,耳中只余渐渐嗡鸣。
终究……还是不行吗?
怎么办?
出了这个门,她和母亲都得死。她甚至没有勇气转过头看母亲一眼。
母亲一定失望透顶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南宫玥耳边忽的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
“阿玥,取丹。”
这个声音犹如一道破开混沌的惊雷,将她从深渊顶处拉了回来。
她茫然向外看去,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见到了母亲难言悲戚的愁容。
“阿玥,取丹。”
脑海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南宫玥猛地一颤,回过神来。
南宫衍,是你吗?
空气无声回应,她自嘲地叹了口气,定了定神,捡起了地上的火钳,沉吟片刻后,终于起身,将那火钳探入炉室中。
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萧绎微微侧首看向一旁的贴身太监李英,李英立刻心领神会,疾步往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