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沈燕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几乎咬碎牙,“我倒要看看,这次她又有何能耐能死而复生?!”
她恨的岂止是两次被当众撂倒的奇耻大辱?更恨的是父亲那毫不掩饰的偏袒!
幼时开始,爹爹的鞋靴便从未踏足过暖玉阁的门槛,唯有每年她生辰那顿食不知味的晚膳,自己才能短暂地捕捉到一丝父亲的气息,可那气息也总是随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迅速消散。
凭什么?凭什么沈初初那个贱人就能独占父亲的宠爱?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嫡出?这念头如同毒藤,自幼年便缠绕着她的心,日夜啃噬,滋养着无边的怨恨。
那年,娘亲附在她耳边,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说:“燕儿莫怕,娘有法子让那碍眼的母女彻底消失。从此,你爹爹就只能看着我们娘儿俩了。”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心中的那阵狂喜,像野火燎原烧暖了整颗心。
那段时间,娘亲总是早出晚归,行踪莫测,但每次回来,脸上总带着掩饰不住的红润。
她知道,事情正朝着她们期待的方向飞速推进。
快了,就快了,等那对母女化作枯骨,爹爹的目光,是不是就能永远停留在这暖玉阁,只落在她和娘亲身上?
至于那个总是对她温言软语的大夫人。。。。。。沈燕心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复杂情绪。
怪只怪,她和她的女儿霸占了爹爹太多太多,是她们活该。。。。。。
对,是她们活该。。。。。。
时间很快就到了后日。
沈府书房,檀香幽幽。
沈渊指尖拂过弟弟沈厉遣小厮送来的拜帖,目光落在一旁的点心与那本手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
他拿起经书,翻开。
一股陈旧纸张混合着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在下一瞬,一股潮湿的悲伤猛地从心窝炸开,瞬间窜向四肢,仿佛抽干了他的所有力气。
他又想起了容儿。。。。。。
他尸骨无存的容儿,只余战场上那截被血污浸透的红金发带,这是他攥在怀中不肯放下的最后一点念想。
怎就消失得如此干净?
他固执地不肯立碑,仿佛守着这虚无缥缈的念想。万一呢?万一蓉儿还在呢?
可此刻,手中这本为亡者超度的经文,字字句句都在宣告着一个他拒绝承认的事实,蓉儿,好像真的不在了。
“大老爷,”小厮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门外响起,带着敬畏,“主子说,酉末戌初来探望,说有要事要与大老爷相商。”
沈渊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啪地合上了那烫手的经卷,喉间滚动,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来人,备晚膳。要丰盛些,二老爷来。”
戌初将至,夜色微凉。
沈渊负手立于阶前,赵玉婉温顺地立在他身侧,檐下灯笼的光晕染开一片朦胧暖黄。
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人一骑利落停在阶前。沈厉翻身下马,竟未带一个随从。
“长兄!”
沈厉几步上前,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关切,他左手用力握住沈渊的手臂,上下仔细打量着,眼中满是纯粹的赤诚与担忧:“数年未见!北疆苦寒,长兄身子可还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