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位,父母,家,这一切,竟然都不是真的。以前他时常觉得温映可怜,父母远在千里,从不来看,现在想想,原来可怜人竟是自己。
空中一时雷电大作,豆大的雨点子往下狂撒,景宴捂嘴咬着牙,快速往外奔去,一时间被雨水浇透,脸上滑下的水珠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下午鸣凤司上报,在江州发现了莲玉,景宴立刻带着柳言初快马加鞭去了江州。
离江州越近,路上见到大包小包的百姓越多,他们背着行礼,垂头丧气,脸上满是流离失所的失意。景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时间心乱如麻。
到了夏阳,满目疮痍的城更是化作一柄利剑,直直刺向他。
路上坑坑洼洼,到处躺着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东西,就像是把这座城拆掉成部件又不负责任地重新拼凑。鼻尖始终萦绕这一股淤泥味,感觉自己像是河滩上搁浅的鱼虾。
天灾无情,致使人家庭破碎,家园不再。水利兴国,接下来必然得好好建设。
景宴先到找到莲玉的当铺去询问详情,只听得掌柜说是一豆蔻身量的女子,他便令县官张榜。这下苏过云的画像满天飞,多到把曲家都吓了一大跳。
温映还在城隍庙里呆着,身体不见好也不见坏,苏过云和沈慈盘算着把她背到医馆去,让大夫看看。
三人刚出门,便看到贴着的画像。
“急寻福来当铺女子,画像如下。”苏过云看着画像,皱着眉疑惑道:“这人不会是我吧?”
温映睁开眼,只见图上画的像普通眼普通脸,只除了发饰与昨日的苏过云一致,其余没有一丝共同点。
沈慈看看画像,又转头看看苏过云,沉吟道:“还是你比较好看。”
苏过云回以礼貌一笑:“谢谢你的敷衍。”
接着三人一行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到医馆,出诊的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大夫,他探上温映的脉,只几息功夫,脸色骤变。
脉搏跳动如此微弱,怕是不久于人世。他对着三位摇了摇头。
“我开点药,无法根治,但还是可以拖一拖。”老大夫开出一张方子。
沈慈似是不相信,受父亲的影响,在他眼里,医者除了不自医以外仿若是万能的,父亲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位患者,故看到老大夫的诊断时,一时难以相信。
他拍着桌案立起来问:“为什么根治不了,是你不敢医还是不想医?”
老大夫见这少年如此急躁,一只手轻捋胡须,一手递给他一颗牛黄解毒丸,温和道:“年轻人还是火气大啊,吃点降降火。”
沈慈别过头不受。
“陈年宿疾,以前底子养得还不错,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容易。”老大夫看向温映,“丫头,你自己知道的吧?”
温映费力睁开眼,对上温和的目光,虚弱点头:“我知道的,没办法。”
沈慈震惊:“我不信。”
苏过云没有说话,但眼里也盛满了不相信,这个妹妹还是个小孩子,若说是陈年宿疾,那可不直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直到抓完药离开这里,两人还未走出刚才的震惊。沈慈又回转头,不甘心问了最后一句:“真的没办法了吗?”
老大夫花甲之年,行医数载,早已看惯生死,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老大夫思索了下,“我以前见过一位道医,近日正在此处,你们去看看,或许有收获。”
沈慈与苏过云刚沉入海底的心又浮了上来。
道医住在归德寺,处城中高地,未被洪水祸及。
沈慈背着温映,苏过云在一旁拿着东西,一步一步踏上归德寺的台阶。树影婆娑,钟声阵阵。进了观里,经由小沙弥指引,三人来到殿中。
“你说这位道士怎会住在寺庙?”苏过云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