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无法解释当前的感受。
明明这群人和他没什么关系。
身后一公里处,有外面的飞鸟撞上账,它扑闪着翅膀,骂骂咧咧地飞走,远离这片无风的死地。
五条悟站在原地,想着,要不要把尸体都封印带回去?但考虑传播性,他还是将尸体连同此地全部销毁。
至于这片区域,依然要封锁,他暂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没有实体的咒灵。
他离开帐,伊地知问他情况如何。
他回答:“没有幸存者,村庄也还要继续封锁。”
说着,他拍拍伊地知的肩膀,姿态放松,笑得自信:“没关系,很快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与伊地知告别,五条悟又去完成几个比较紧急的任务。
算好时间,他出现在酒店窗外,知绘刚刚醒来。
她坐起身,先是懵了五秒,随后抬手整理发丝,下床,环顾四周确认他不在。接着,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间门,刚要出去,又返回拿起一罐苏打水解渴。
比起逃跑,还是解渴更重要吗?五条悟有些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
等喝完水,她终于出门下楼,但刚走到酒店大堂时,就被人拦住。拦她的人是个身姿佝偻的老太太,老太太躲躲藏藏,想避开前台和保安的视线。
五条悟没被这类人拦下过,他们通常只拦面善的人。
明明他平时也很面善嘛,至少表面上。
老太太小声说:“小姑娘,你的饮料喝完了吧?这个易拉罐能不能给我?”
知绘歪了下脑袋,比起逃离酒店去报警,她又选择停下脚步,问:“这个罐子又不透明,你怎么知道我喝完了?”
五条悟心中疑惑,现在是问这些事的时候吗?她真的想逃跑吗?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变得更皱,像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但她还是回答:“空罐时,人不担心洒,手的姿势会放松些,手臂摆动弧度也会更大。”
知绘点头,当五条悟以为她终于要逃跑,他就能突然出现吓到她,威胁她放弃惊悚漫画时,她竟然站在原地和老太太聊起来。
这就是漫画家忍不住取材的本能吗?
老太太说起她的故事。
她说,她吃点茶泡饭就满足了,本不用捡瓶瓶罐罐。她来捡易拉罐,是为了养同样是捡来的小猫。
她说起人生经验:“猫比狗和人难养,狗连屎都吃,人也还行,猫只爱吃新鲜肉也太挑嘴。”
这句话后,知绘笑起来,她面容舒张,让五条悟想到家中栽种的黑百合,丝绒质的花瓣张开,不过宽也不过窄,曲线刚刚好,能安静地忍过寒冬。
她说:“我能把你的事用在漫画里吗?虽然可能是个小配角,或者一句话?”
老人面露不解,知绘解释:“漫画就是电视和小说的中间形态,带很多插图的小说,可以这么理解。”
老人就问:“你是小说家吗?什么类型的小说?”
“类比小说的话,通俗吧?通俗里的惊悚、呃,志怪小说?”
说到这里,知绘像是担心被拒绝,努力把这类小说夸得厉害些:
“请不要小瞧志怪小说。在文学独属于贵族的时期,几乎只有志怪小说会记录底层人民的生活,虽然是作为受害者或者鬼怪前身,但好歹出现了,而且记录的是事实,只是……”
知绘说到一半,老人就朝她挥手:“可以可以,拿去用吧,听不懂,我要忙着去捡罐子了。”
知绘跟老人道别,等人走后,她终于想起正事——也没有,她找酒店前台要了纸笔,把故事记录下来。
她和这些被记录的人们在同一社会生活。她们有些是她未来的身影,有些是她过去的身影。记录她们的痕迹,就是记录自己,肯定她们的生命历程,就是肯定自己。
落下最后一笔,接下来,就是找个人借手机报警。
“那个……”
知绘刚朝前台说出两个字,一阵风袭来,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她被迫跑动。
都不用抬头看是谁,她大喊:“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