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成为阻碍他加速退化变成真猴子的唯一原因。
周恒生成日里还是喜欢逗弄周野,朝他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徐若晴对着他说出的话也从最初的寥寥无几,随着时光流转而繁密起来。
不过周野还是能够觉察到父母仍旧刻意在他面前,避开谈论起周池的事情。
他们不主动提及,周野也没有主动询问的必要。
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在医院康复中心连续治疗了将近三个月的周野终于被准允出院。
出院前的最后一夜,这天晚上身体几乎恢复如常的周野与周恒生一同整理起需要带回家的行囊。
病房大门被徐若晴只稍稍推开一些,却依然无法阻挡透骨的寒风随着她的动作倾灌而入。
周野恰好站在风口,这阵转眼四散的风直直地泼向他的脸颊,被淋得透彻。他不自觉地缩紧了脖子,将高领的灰蓝色毛衣领口扯到下颏上。两只不时便忽闪的瞳眸看向周身透着寒气的母亲。
徐若晴脸上极力扬起温和的笑,不过周野一眼便看得出她在竭力遏抑原本显而易见的张皇神色。他随即睨斜着眼望向周恒生,果然他的父亲望着她也是一脸错愕。不等他先开口,周恒生清了清嗓子问道:
“若晴,怎么了嘛?”
周野的眼珠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转,室内流动的气息都仿佛清晰可见。
“咳,没什么啊~”徐若晴继续佯装得一副坦荡模样。
见状,周恒生没忍住挑起一边眉头,终究合上了嘴没再多问。
“是周池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从周野的口中吐露,可这短暂的“许久”并不足以令他忘记这两个字,也不足以令他全然无动于衷。
明明说话的是周野,父母的眼神却仍在焦灼地对视。
“妈妈~”周野软糯地喊,他看着周恒生同样慌乱的神色蓦地镇定下来,不过须臾又朝徐若晴微微点头,示意她回答。
徐若晴踌躇半晌,这才开口。
“是……你哥。原本他今晚会过来的,但刚才接到电话说是……旧疾复发回不来了。”
“什么旧疾啊?他哪有什么旧疾?你问了吗?”周恒生将周野最后一件衣物叠好放入行李箱中,川字纹随着他焦急的脸色愈发显著。
“说是,风湿……手臂痛……”
周野居然不禁嗤笑出声,这种理由周池也编的出来。
“……他哪儿有什么风湿?”不是大毛病,周恒生先是缓了口气,又自觉不对劲。
“对,对啊……我也问他。他就说一直都有,但没告诉我们。”
按照周池的个性,他不想别人知道的事便没人能够撬开他的嘴。
周野不再好奇周池所谓的旧疾,反而转头问,“怎么也没听你们提起他要回来的事?”
父母面面相觑,周恒生眨了眨眼,又下意识舔了口嘴唇。看徐若晴有苦难言的样子,他还是沉了沉气对周野说:
“小野,我们没提,是因为你哥不想你知道。”周恒生让徐若晴去卫生间将洗漱用品归置起来,又坐在靠椅旁的单人沙发上。他微垂起眼,伸手摸了一把靠椅不算结实的骨架,继而将折叠靠椅收了起来。
“其实后来……你住院的这段期间,他偷偷来过很多次。都没让你知道,他也不让我们告诉你。”
卫生间传来花洒冲洗地板的水流声。
周野坐在即将不属于他的病床边,手指蜷缩成一团。他下意识要去按压食指上的曾茧,又在转瞬之间想起周池的嘱咐与自己的承诺。那个独属于第三视角的画面令周野停下了动作,他展开了双手,将手掌放在大腿两侧搓了搓。
“他说有他在,会影响你的治疗。”
“其实小野,这段时间我和你妈晚上睡不着觉便躺在床上聊天,聊了很多也想了很多。爸爸妈妈虽然是古板的老头老太太,气急之下也会对你们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好好过完一生。但是,有些事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嘛。唉……让我或者你妈对你们,你们这段……感情说句祝福的话,老实说我们现在还是说不出口。”
话到这里,周野平淡的脸色浮现难以掩饰的失落。周恒生继续说,“但我们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能够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不知道你,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