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安府的书理间中,悠悠芸香吐出一缕缕的烟线,风拂轩窗,细烟四散,满室飘荡。
楠木案前,安统紧张地注视着江忧迟疑问道,“池儿她看起来好吗?”
“安伯伯,池儿妹妹的青色罗裙剪裁细致,配饰精巧,面色如玉,性情温可,在我看来甚好!”
安统欣慰道,“你从小就对她爱护有加,若是由你来看当真过得不错,但是归根到底,居于乡野还是委屈她了。”
江忧低声问道,“安伯伯,我们要去接池儿妹妹和安夫人回来吗?”
安统无意间将茶盏打翻,杯中清茶已无余温,凉凉的茶水顷刻间侵入案牍,墨色字迹开始变得模糊,他愣凝着从桌案边缘淌下的茶水,殷殷细流一滴滴密集地落于手心
——好冷的茶水。
“安伯伯……”,江忧轻声唤道。
安统这才如梦初醒果断应下,“要!她们的行踪暴露瞒不久了,定是有心之人做局!忧儿,你可还记得绑你那人的面容。”
江忧迟疑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不过那人武力不强,力气极大,我实在拗不过他无奈被擒。据我猜测,他若不是勤于耕作,便是忙于劳工,总之非寻常之人!”
安统颌首说道,“忧儿,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早朝后同我出城一趟!”
静月无波,一夜好眠。
翌日,北城长景楼中,男子斜靠着青铜扶椅,双目覆罩精琢面具,其上瑰丽花纹盘踞,神秘莫测。
堂前无声出现一人,“爷,安大人出城了,与他一起的人听他提起似是孟忧。”
“孟忧便是江忧,江府覆灭后,他托安大人相助藏身边疆,为了隐匿身份便随了孟护军的姓。”面具男子语气冷清玩味儿顿起,“不过江忧在边疆藏得好好的,骤然回来做什么?还有安大人,他从未离开过北城,这次又能有什么好事呢?”
“爷,会不会是他们找到安小姐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那地方偏僻得很,他们是怎么找到的?”面具男子困惑地摇了摇头,“罢了,你去做两件事。”
“请爷吩咐。”
“其一,在城中散播消息,就说‘安氏女,平天下’;其二,去找最好的绣工为我和池儿做一套奢华喜服。”
“啊……爷?”
“别啊了快去吧,事不宜迟。”面具男子心甚悦,他方才又想到一个“英雄救美”般的完美重逢场景!要真是她就好了,一别五年,他早已经迫不及待要与她重逢。
夜色深邃,初夏晚风吹卷,轻柔地拂过何夏言垂落的发丝,青丝贴着她的面颊翩然飞舞,她站在庭院中等待安统的到来。
“夏言!”她的身后传来熟悉的轻唤。
“安统,你终于来了。”
“一别五年局势大变,夏言,你和池儿是时候回去了。”
翌日夜时,何夏言广开门户邀田庄人共餐,田庄偏远闭塞,江忧意外出现又恰好被池儿遇见实在匪夷所思,明月升高,正是酒酣歌畅,何夏言向田庄人打听庄里的特别之事。
“最特别的就是孙大哥家的收成,连年攀高!可是有什么秘诀?”
孙大哥颇为羞涩地应道,“五年前我收留了一位农人,他将秸秆翻入土壤提高土壤肥力实在惊奇!”
“那他人呢?”何夏言急忙问道。
孙大哥惋惜道,“前些日子他就走了,何娘子,我还真舍不得他。”
“他叫什么名字?”
“也没留下个名字,即便是问了他也不说,只会埋头干活,只不过此人力气极大属实天赋异禀。”
安池儿的饭险些从口中喷出,她紧闭双眼强忍笑意,她实在是很难将庄墨与天赋异禀几个字联系起来,她们两人为友多年,她即便是在脑海中想到这个词便觉得亵渎,她狠狠地掐着大腿避免露出破绽。
何夏言却好奇地凝了她一眼,又看向孙大哥笑道,“我竟不知还有此号人物。”
月色高悬,整片天空被深浓的墨色笼罩,热闹消退,翌日清晨,马车驶动,三人的田庄生活告一段落。
北城中早已风云波动,沈星亦的那句传言如野火燎原,人们日日聚拢在道路两旁,想要碰碰运气偶遇回城的安府马车。过半的路程马车行了足足两日,归途中,安池儿与江忧也冰释前嫌,重归友好。
“池儿,你真的不记得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吗?”江忧试探道,“也不记得晏容了吗?”
“晏容是谁呀?我应该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