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她拉着青禾:“走,我们出去买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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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晴,街市上人声鼎沸。
沿街铺子林立,酒旗招展,风一吹,绸子在檐下猎猎作响。
街边茶棚里传出茶客说书的拍板声,酒楼窗前垂下竹帘,隐约可见华服公子倚栏而坐,扇影轻摇。绣坊门口立着雕花匾额,妇人们挑选绸缎,笑语盈盈。
青禾难得出来,眼睛四处看,恨不得把热闹都看进眼里。崔莞言看着暗潮涌动的上京城,心思却不知飘去了何处。
二人正走着,看到街边角落里,坐着个须发花白的算命先生,摆着个破旧竹签筒,面前立着一块斑驳木牌,上书“铁口神算”。
或是见她容貌出众,算命先生眼睛一亮,忽然开口:“这位姑娘且慢走,你印堂发黑,面带薄煞,怕是命里带灾,不解此煞,今岁……”
他话未说完,崔莞言已停下脚步,“今岁如何?有血光之灾吗”
算命先生见她神情清冷,本想再劝她破财消灾,对上她那双漆黑的眼,却愣住了。
街边行人也停下看热闹,有妇人低声叹气:“这么好的姑娘,要是真带煞,岂不可惜?”
崔莞言忽然弯了弯唇,笑意不达眼底:“命中带煞又如何,流血的是别人。”
她说完,转身便走,青禾忙跟上去,小声嘀咕:“这些江湖术士,胡说八道,什么血光不血光,奴婢听着都要生气。”
崔莞言没回头,只道:“无妨,若真有血光,轮不到我流。”
她带着青禾,沿着熙攘街市慢慢往前走,走到云墨斋门前时,停下脚步。
这是城中颇负盛名的文房四宝铺子,门口竹帘半卷,能看见里头整齐摆放的笔筒、砚台。
掌柜见客进来,连忙笑着迎上前:“姑娘是要挑笔墨纸砚吗?今日新到的徽墨,落笔如漆,若是画竹画兰,最是合适。”
“我要蜡笺,再要一锭松脂墨。”
掌柜连声应下,很快便将她所需之物备好,“蜡笺落墨不易晕散,可写信作画,写祝寿诗帖也好看。”
“多谢掌柜。”说完,她抱着纸墨转身出了门。
“小姐买这些做什么?”青禾问。
“我要给祖母送一份大礼。”崔莞言笑着摸了摸手中的蜡纸。
她们沿街慢慢往回走,走到方才经过的巷口时,却见先前拦住她算命的老头,此刻摊子已被掀翻在地,破竹签撒得到处都是,木牌也断成了两截,横在污水里。
两个混混模样的壮汉正围着他,一脚一脚踹过去,嘴里骂骂咧咧:“敢骗老子的银子!狗东西!还说什么煞星克主,老子就先打死你这个瘟神!”
算命先生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带血,双手死死护着怀里还剩下的破旧竹筒,蜷缩在地上不停哀嚎。
街上来往行人看了一眼便匆匆绕开,谁也不敢多管。
青禾看得心惊:“小姐,那是……方才那个老头。”
崔莞言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将蜡笺和墨交给青禾:“你先回去。”
青禾愣住:“小姐……”
“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看向那被打得几乎爬不起来的算命先生,眸光深处闪了闪,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提着裙摆,走上前去。
两个打人的混混见有人靠近,瞪眼骂道:“看什么看?不想活了?”
“他骗了你们多少钱?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