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知道这“师兄”是个什么货色,倒也不慌,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托腮等另一人回来。
不想这人好不识趣,非但不避,反倒径直走到她面前。
他先是站了一会儿,似是在看她,见她许久不理,随即挥袖在她头上一招,袖袍垂落下来,滑而凉地擦过她的脸。
洛水觉着脸冰,正要发作,便听脑中声音突然喝道:(“噤声。”)
下一秒,她下巴微疼——面前的人伸出手指一点,便将她下巴勾起,强迫她抬眼。
她还未及反应,目光直直便撞入一双看似熟悉却又实在陌生的眼中:
乍看之下,那眼仿佛盈满了柔和的笑意,可因瞳色清浅的缘故,其中的笑便显得又凉又薄,如浮冰似的,只眸光一晃,便透出了沁骨的寒。
洛水脑中警铃大作,直觉有什么不对。
可还不待她细想,便听闻朝的声音响起:“师兄,我这猫不喜同生人亲近。”
“啊,”头顶的人轻笑道,“我只是好奇师弟喜欢什么样的猫儿罢了,藏得这般严实——如今偷偷一瞧,果然……可爱极了。”
那人说着,顺势在她的下巴处挠了挠,又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仿佛当真喜爱至极。
洛水脑中一片空白。
待得回过神来才发现手脚俱是僵的,脸亦是麻的,别说动,连颤抖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摸了她的脑袋后,又朝她的脸颊抚来。
不料那微凉的指尖刚要触及,却又突然顿住。
面前的人“咦”了一声,道:“你这猫如何……”
再下一瞬,洛水便觉眼前一暗,却是她的“未婚夫”拦在了两人中间,生生遮去了对方窥探的视线。
“你吓到它了。”闻朝淡道。
那人却只是笑,被挤到一边也不着恼,顺势弯腰捡起镜子送入闻朝手中,道:“你这猫儿瞧着和人似的灵光,当真可爱极了——你也知我素来喜欢那些新异玩意儿,一时有些手痒罢了。”
闻朝不接他的话,只将备好的灵花递过去,然见到那人随手便收入了纳物戒中,明明是凡俗少见的仙家手法,不知如何竟不觉得稀奇,甚至极自然就接了下去,道:“此物向来是由山间灵气灌濯,一朝离了这天生地养之处,难免会有些不适——若实在不行,留在我这处亦可。”
他师兄笑他:“师弟莫不是未曾见过我那处的景致?比之你这处又是如何?”
闻朝听到“景致”二字,脑中便闪过了面前人府上草木葱茏之景,四季花树常茂,确实仙山景象,不禁愈发恍惚。
来人本也就是随口一说,见他不应,也就有些索然无趣。虽然他确实好奇这猫儿,可他的兴致向来如此,来得快,去得也快,眼见无话可说,无事可谈,便拱手告辞。
只他走前,故意又朝闻朝那身后探了探,后者虽知他大约什么都未瞧见,但依旧不动声色拦了一下。
于是那人也未再说什么,轻笑一声,便挥袖走了。
室内重归寂静,唯有檐下雨声滴滴答答地落着。
她逐渐找回了些知觉,想要动弹,却不防面前的人弯下腰来,将她一把搂住。
“吓到了?”他问。
自然。她想。
可话到嘴边,便只有软软的嗔笑:“是有点——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呀?”
“……以后必不会了。”
她朝他怀里又埋了埋:“好,不许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