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当其为心爱之人,还是心爱之物?”
林德面色微凝:“这有何分别?”
“当然有分别。”卫衡顿了顿,放下酒杯,又道,“是人便有自己喜好,可以允诺,也可拒绝。是物便只有主人喜好,便随少主心意,喜则强取之,厌则弃之。”
林德眉心拧作一团,垂眉不语。
“不管少主究竟是何心意,叶姑娘是我长荣子民,本王便有责任为其考量。”卫衡声音轻了几分,“她愿意所为,我便相助,若非情愿,任谁也强迫不了她。”
林德苦笑:“晋王这话,是在儆诫于我?”
卫衡未答。
林德又道:“人人都知长荣晋王冷漠寡情,如今看来……你也动心了。”
“动心?”卫衡心头忽而颤动,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叶姑娘胆识过人,本王只是对她多有欣赏罢了,少主休要胡言,拿本王取乐……”
“哈哈哈……”林德出声笑起来,“想不到沙场征战十余载,斩将搴旗的晋王殿下,连自己心意都不敢承认?”
卫衡愤然起身:“林少主今日吃醉了酒,早些歇息吧。”说罢,转身走去。
他并非不敢承认,只是从未想过。
他只当叶端是自己眼下唯一可信、可用、可商议之人。
他与她总有些默契,当日查封帅府时的击掌为誓,藏书阁的偶遇、共查线索,还有那夜他假传急报,而她为其助势……
卫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林德的一番话而惊慌失措,他心中乱作一团。
暗夜下,一团黑影穿梭在京城街巷。
他像只黑猫灵活,移到巷尾,他转身闪进周府里去。
周府书房,“哧啦——”一声,燃起了烛光。
周复颔首向周誉禀报:“义父,已探查明白那夜黑烟传言所出之处。多人作证,最初是从糖水铺于掌柜口中听闻。”
周誉眸光一紧:“可有将其带来?”
“孩儿晚到一步,糖水铺已关张,无人知晓于掌柜下落。”
“啪!”
周誉抬手狠狠打下去,周复脸上立时红肿起一个巴掌印。
“混账,好好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周誉的眼珠瞪得像要掉出来,他本怀着一线希望,能凭此人拿住卫衡把柄,谁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被他派去漠州查证急报的人,已经几日杳无音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胸口重重起伏,半晌才又说出话来:“出去!”
后半夜,月亮才从云后露出。
卫衡枕着胳膊,透过窗,望着那抹亮光,又不由得想起那夜,也是这样的月色下,叶端双目轻合,模样乖巧可人……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她,卫衡轻叹一声,起身,房内徘徊。
直到天边见白,他才瞌睡一会儿。
没过多久,连威急急忙忙走进,轻唤他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