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柬之在书房来回踱步,复又看向李守礼:“二张猖狂,看似树大叶茂,实则无水之萍。难的是武氏一党,在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恐难连根拔起。若李氏皇族不能吴越同舟,即使狄公的棋局再妙,也是无济于事。”
“张公放心,我自小与四皇叔同在东宫居住,只要张公愿做这执棋之人,我与四皇叔自然甘做棋子。”李守礼望向张柬之,说的云淡风轻。
张柬之再次认真地打量李守礼,这个本应是天子骄子的李唐皇孙,从云端跌入泥淖,仍能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我李唐皇室人才辈出,如四方辐辏,反观他武氏子侄,尽碌碌庸才,这是天佑我大唐啊!
张柬之再无犹豫:“好!既然蒙狄公、相王、雍王不弃,愿信我这个老头子,那我就做回这执棋人,这第一步棋就从紫……”
还未说完,只听书房外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器交错声音。
张柬之拉开房门,只见屋外有两人正在打斗,打得异常激烈,转眼已交手数个回合。
从安看见李守礼出来,喊了声:“主子,有刺客!这人在树上偷听!”
张柬之定眼一瞧,正与雍王侍卫打斗的不是千山还是谁。
“从安住手!”这是李守礼的声音。
“千山住手!”这是一个女声。
从安和千山两人手中刀刃正交锋摩擦出火花,听到声音后同时后撤,手中刀发出嗡嗡之声。
几人同时看向从垂花门走进来的少女。
远观,赏心悦目,只见那少女身姿纤巧,一袭缃色的襦裙搭配月白色披帛,似冬日腊梅在雪中初绽。
近看,清眸璀璨,只见来人眉如远山含黛,眼眸宛若星辰,清澈如泉,令人望之解忧。
原来是他!
从安还是第一次在他一向高冷沉着的主子脸上同时看到疑惑、吃惊、呆滞这么多表情,刹是精彩。
张柬之以为雍王不悦,忙对李守礼拱手道:“雍王勿怪,这不是什么刺客,乃是家里侍从,他这人有些……”张柬之似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有些别具一格,惯爱在树上休息”。
时雨倒是什么都明白了,这人竟是雍王!难怪他说他叫李光。
李光,李光仁,李守礼。
她走至李守礼面前,莞尔一笑:“一日未见,李公子可安好?”
李守礼看向张柬之,轻声道:“这位是?”
张柬之看二人似是认识,有点恍惚:“这正是下官的孙女,张时雨”。
张柬之忙对时雨道:“鱼儿,休得无礼,还不拜见雍王殿下。”
时雨收起调皮神色,正色弯身福礼,“小女时雨,拜见雍王殿下”。
李守礼此时已回过神:“张小姐免礼,前日只身在外,不便透露身份,多有隐瞒,还望小姐见谅”。
时雨笑道:“小女对殿下也有所隐瞒,殿下不怪罪就好”。
张柬之现在也不便多问这两人因何相识。他看了看天色,对李守礼道:“天色已晚,不如殿下在蔽府歇息一晚。”
今日话还未说完,现在这局面看来也无法再继续,李守礼遂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