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守礼与张柬之从湖上泛舟回来,时雨已经在柳树下准备好了一应瓜果茶点。
张柬之把钓回来的几条鱼递给千山,对李守礼道:“老夫钓上来了几条黄龙鳜鱼,此鱼乃荆州特产,四月正是肥美,给殿下尝个鲜。不过老夫只会钓鱼,这烹鱼还是得鱼儿来,不瞒您说,若论吃鱼,鱼儿可是行家里手”。
时雨在旁边给炉子添加松木枝,听到他祖父编排自己,扭头佯怒道:“祖父,哪有在客人面前这么说孙女的,我做鱼哪次少了您的份了?”说是怒目,实则杏眼圆睁,加上略显稚气的脸,无一点威慑力。
张柬之哈哈一笑,忙道:“是祖父说错话了,鱼儿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时雨回头继续忙,嘴里嘟囔:“态度端正,这还差不多”。
看着祖孙俩有说有笑,李守礼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默默地看张小姐烹鱼。
唐人爱吃鱼鲙,就是把鱼肉剔骨切成薄片,醮上酱汁直接吃,非常鲜美,可这张小姐显然不是在做鱼鲙。
只见她把宰杀清洗后的鱼用木签串好,放在炉子上烤,不时地在上面刷上油,洒些香料,用扇子不停地扇动炉火。不一会,香气四溢。
李守礼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做鱼的方法,也第一次见一个大家闺秀旁若无人地烹鱼,像是做惯了这些,颇有些不拘小节。
“烤好了!”时雨语气雀跃,“今日这鱼真不错,油脂肥厚,油而不腻,殿下先尝尝。”
李守礼看着放在自己食案前的鱼,有些不知如何下口。
他拿起竹签,想先吃口鱼腹,太大;又把鱼尾凑到嘴边,太长,无从下嘴。他把鱼重新放回案上,看着时雨。
从安在一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了,憋得颇辛苦。
只见时雨若无其事地将鱼拿到自己案前,拿出一把小银刀把鱼切成小块,重新放到李守礼面前:“殿下请”。
从安从心里默默比了个大拇指,瞧人家张小姐这道行,难怪自己只能做个侍卫。
李守礼用箸夹起一小块鱼,果然外焦里嫩,香料经火一烤,与鱼肉一起散发出奇特的香味。
“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方式烹的鱼,不错”,李守礼由衷赞道。
时雨看雍王喜欢,有些小得意,她祖父说的不错,要论吃鱼,她可是行家。
“张公,您回洛阳的圣旨不日就到,我也需尽快赶至益州与仪仗汇合,这两日多有叨扰,谢张公盛情款待”。
食毕茶后,李守礼向张柬之辞行。
张柬之拱手还礼:“殿下客气,此为小别,盼与殿下东都再相逢”。
时雨向李守礼福礼道别:“蜀道难行,望殿下此行顺遂。”
李守礼点了点头。
看着雍王和他侍卫离去的背景,时雨舒了口气:“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了,昨晚到现在,我是话也不敢说,屋门也不敢出,可把我憋坏了。”
铃兰一个劲点头。“要是原来,有小姐亲自烤的黄龙鳜鱼,我不得吃它两条,现在都未时了,我肚子还咕咕叫呢”!
时雨捏了捏铃兰肉呼呼的脸道:“看把我们铃兰给饿的,真是我见犹怜。还有千山,连树都不能上了”。
此时千山已消失在高处树丛中。
张柬之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啊你,都这么大了,还是没半分闺阁女子模样,你这样的假小子,等嫁人了该被夫家嫌弃了”。
一般女孩听到这样开玩笑,估计早就害羞脸红,时雨反而背着手说:“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那我就和未来夫婿处成好兄弟,这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