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礼一步步逼近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管教我!三弟死前,整整叫了你一天,那时你在哪里?在我心灰意冷,决意赴死之时,你又在哪里?我不停地为你找理由,想着你可能不得自由,或是你有什么苦衷,想着我和三弟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快。直到三弟死的那日,我听宫女说你在陪女皇陛下游园,我就知道,我的母亲已经死了”!
说完这些,他走到了那女人面前,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窗外不知何时已雷雨交加,闪电忽明忽暗地照在那女人苍白的脸上,形同厉鬼,她抖着唇高声道:“我告诉你你们做错了什么,你们错在生来就投生到皇家,错在你们姓李,错在你们有一个当皇帝的祖母!”她大口地喘气,说出来的话像利刃般刀刀扎在李守礼的心头,他原以为他三弟去世那晚,他心已死,没想到今日又能鲜血淋淋,心如刀绞。
“你们李家的人,不配拥有任何家人,不配得到任何亲情,只有这样,你们才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就像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祖母一样”!
说完,她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拿手指着李守礼:“你看你这样多好,在那样的宫中活了十三年,还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十几个杀手都杀不死你,你是不是变的越来越强大了,越来越像龙椅上那个老太婆?这点可比你父王强多了……哈哈哈……”
李守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他喘着粗气,仿佛被人扼紧了喉咙:“原来是你,为何,你为何要这样做”!
面前的这个女人用手擦了下笑出来的眼泪:“我就是要看看这十几年你在那个老太婆身边学到了什么本事,若是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你早晚都是个死。我这么做只是让你少受点苦,早点送你去和你父王团聚罢了”!
李守礼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边摇头边往后退,他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喃喃地道:“你疯了”!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那女人得意地说,像是做了件多么自豪的事情:“你能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证明你和你父王不一样,证明你心中和我一样恨,恨那个让你家破人亡,让你变得不人不鬼的妖妇”!她喘了一口气:“这样,我才能放心把这把匕首交给你,让你去实现心中所愿”!她一挥手把桌上的香炉扫落在地。
李守礼看着脚下,碎了一地的香炉中间有一块玄铁令牌,他拿起来,上面赫然印着“飞鹰”。
“大圣皇帝驾崩前,将这块令牌秘送到你父王手中,想着让他在关键时刻有自保之力,哼!果然还是夫妻最了解他的枕边人”,她恨恨的道:“可是你父王,竟然还对他那母后心存幻想,想着用他的孝心去感动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直到死,都没拿出来”!
“父王是仁慈,他仁慈是因为他还是个人,而你,亲手把你的儿子变成了鬼”!李守礼像是看着一个死人:“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父王的尸骨在哪里”?
对面这个女人嫣然一笑,看着自己的床榻:“你父王,他能狠下心抛下我,我可不愿他埋尸荒野,这十年来年,我日日和你父王同床共枕呢”。
李守礼已得知他父王尸骨所在,不想在这个令他窒息的房间多呆一秒。
他拉开房门,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如你所愿,我现在孤家寡人,冷心冷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入芳林院半步,你就在此孤独终老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雨中。
从安忙举伞迎过来。
“芳林院里所有侍奉的人,今夜全部处理干净,还有”,李守礼顿了一下:“交待下去,太子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芳林院”。
晚上,李守礼又一次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他看到父王被丘神勣一刀刀地砍死,倒在血泊之中,大哥冲过来,用手死死地抓住刀刃,挡在父王身前。丘神勣抽出血红色的刀,一刀洞穿了大哥的胸膛。
李守礼想叫、相喊,但嘴巴被他母妃死死地捂住,他拼命地挣扎,就是无法挣开身后的怀抱。
李守礼想要醒过来,他感觉无法呼吸,动弹不得,像是被吸入了可怕的深渊中。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浸满了豆大的汗珠,全身如蚂蚁在不停地啃噬他的骨头,烈火焚身。
从安使劲掰开李守礼紧闭的牙齿,将几粒白色的药丸塞到他口中,又强行灌了些水,他焦急地摇晃李守礼:“主子,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