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时雨垂头丧气地跟着张柬之一路到了沧浪院,心知暴风雨即将来临。祖父一路上脸色紧绷,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祖父,我错了”,时雨低着头站在张柬之面前,认错态度良好。
张柬之沉声道:“你错哪了?”
时雨说:“错在不该去赛马球”。
张柬之站起来,来回在屋里踱步,走到时雨面前:“马场上人马混乱,来回冲撞,连卫王都难免受伤,你一个小姑娘过去凑什么热闹!难道我大唐无人了不成?”
“临时上去的人肯定不懂得配合嘛,”时雨小声说:“再说邠王让我上去,他心里有数,不会有什么意外”。
“什么?”张柬之是真动怒了,点着时雨的脑袋:“邠王,邠王,你才见过邠王几次就对他这么有信心,你要是伤了残了难道要邠王负责?真是没心没肺”!
时雨缩着脑袋往后退。
“还有”!张柬之厉声说:“来洛阳之前我和你说的话都忘了,洛阳不比荆州,不是任你肆意玩耍的地方,原本以为你之前外出都是和少和在一起,今天才知竟是和皇孙们搅在一处”!
他想起今天时雨和邠王、临淄王、梁王,甚至还有卫王那熟稔劲,脑仁突突地直跳。再不加约束,早晚再闯出祸事。
张柬之放缓了语气:“鱼儿,现在朝堂局势复杂,其中险恶不是你所能想象,我最不愿的事情就是因我原因将你拖入乱局,所以才早早地择了令狐家与你订亲。你且记住,以后离那些皇孙们远些,一旦和他们有了任何牵扯,许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这一个月,你就在家里收心养性,不要外出”。
祖父平时甚少约束她的自由,时雨看着张柬之一脸沉重,可能这些时日祖父在朝里的处境并不顺利,自己别再冒失给祖父惹来祸事才好。时雨也觉得今天或许真有些草率,点了点头。
三月三,上巳节。
太平公主府。
太平公主身着紫色绣牡丹的宫装大袖,笑盈盈地站在院子里,待看到李旦带着一众侄子、侄媳们进了垂花门,缓步迎了上去。
李守礼是皇长孙,由他率着众人向太平公主齐拜:“参见姑母”。
太平公主近处看着李守礼,与前几日远观不同,近处更显得他玉质金相,矫矫不群。太平公主自小就喜欢美貌有才的男子,看着这个平时里从未留心的侄儿忽然间如此风流缊籍,真是越看越喜。
太平公主亲自把李守礼扶起来:“别见外,都是一家人,你这还是第一次来姑母府上呢,以后一定要常走动”。
“是,姑母”,李守礼恭敬地说。
太平公主看了下侧旁道,“棋儿,还不过来见过相王和各位兄长、嫂嫂”。
众人这才留意到从太平公主身后走出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胭脂色的襦裙和松花黄的小衫,柳叶眉杏仁眼,长得很是明艳。
“棋儿见过相王,见过各位兄长、嫂嫂”,唤做棋儿的女子低眉顺眼地福拜。
太平公主亲昵地拉着女孩的手,对李旦道:“这是薛家的侄女,今日上巳节,自然得来个乖巧玲珑的女儿家才应景”。
李旦慈祥地看着薛棋,笑道:“太平,这就是你藏私了。前些年为兄整日发愁给儿子们娶媳妇时,也没见你舍得把薛家的小姐们给我见一个半个。现在倒好,要么是娶了妻的,要么是年岁未到,你莫不是专门来眼热我的”。
太平扑哧一笑:“四哥,难道儿子是亲儿子,侄子就不是亲侄子?守礼也老大不小了,你我做叔叔姑母的不也是要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