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胜业坊。
一身风尘的李守礼走进了王府,门匾上也已换了邠王府三个大字。他长期在洛阳居住,长安的王府许久未至,但在王府司马徐秉茂的打理下,王府下人进退有度,井井有条。
徐秉茂迎了上来,看邠王风尘仆仆,神色憔悴,忙道:“殿下一路辛苦,可先去屋中歇息?”
李守礼径直往芳林苑走去,边走边问:“太子妃如何?”
“太子妃一切安好,在芳林苑中并未外出”,徐秉茂躬身答道。
“你去准备辆马车,本王稍后就回洛阳”,李守礼道。
徐秉茂心里纳闷,是有何急事,竟是刚回来就要走。但面上不显半分,“属下这就去准备”。
李守礼推开芳林苑的院门,向正屋走去。
那个身着白衣的身影仍是跪在蒲团上,在这里仿佛时间都已静止,无春无夏,无年无月。只是一年前还是乌黑的长发已生满银丝。
李守礼向那人跪下,头重重着地:“求您随我去救一人”。
他人只知她是章怀太子妃,擅书画。少有人知道,在出嫁前,这位富春孙氏出身的太子妃还是位杏林高手。
自李守礼记事起,这位王妃在人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但在人后,最爱做的事情却是摆弄医药,醉心医术。只是碍于身份,外人无从得知罢了。
从益州回来后,章怀太子妃常常伴于女皇左右,并得女皇看重,也得益于她的医术。毕竟宫中太医均是男子,而女医难得。
正在捻佛珠的手一顿:“救谁?”
“一名女子”。李守礼仍是跪地不起。
章怀太子妃起身回过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李守礼,双眼通红,布满血丝,脸上已冒出青色胡茬。
一切已无须多言。
她把佛珠套在手上,指了指旁边的药箱:“把这个拿上,走吧”。
徐秉茂早已备好马车等在府外。见邠王和太子妃一并出来,也是一愣。他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二人一并进出。毕竟,去年是邠王亲自下令将太子妃囚于府中。
“换匹马吧,救人要紧”,章怀太子妃道。
李守礼对着徐秉茂点了点头。
在天色微黑时,两匹快马疾出胜业坊,向洛阳赶去。
李隆基和从安焦急的在门外等候,刚才刘医正说该用的猛药已用尽,已然无计可施。
李守礼快步向院门走来,李隆基和从安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李守礼问道。
“刘医正守着,我也不太清楚……”
李隆基说的吱吱唔唔,说重了怕李守礼着急,说轻了又怕万一……让他又空欢喜一场。
这时,李隆基才看到了跟着李守礼一道来的妇人,看穿着打扮,既不像是大夫,也不像是下人,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这是章怀太子妃”,李守礼对李隆基说道。
“章……隆基拜见二伯母”,李隆基差点舌头打结。
章怀太子妃只是朝李隆基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向房间走去。
李隆基直起了腰,心里叹道,不愧是母子,这身上冒的寒气都是一个味道。
刘医正是宫里老人,还是见过章怀太子妃的,看李守礼叫来的人是她,只是愣了一下。略一思忖,倒也不觉得奇怪。
章怀太子妃道:“这里有刘太医即可,其他人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