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日,北风呼呼地刮着,吹在人脸上生疼。一早,时雨拿了刚给祖父做好的灰鼠皮裘衣前去沧浪院。
祖父正在等她,匆匆地拉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郑重地说:“鱼儿,今日外面不太平,你不要外出,我让千山守在你院里”。
时雨心里咯噔了一下,就是今日了,担忧地问:“祖父,那你……”
张柬之摸了摸时雨的头,轻声道:“莫怕,都已安排好”。
时雨知道多的祖父也不会告诉她,时至今日,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家里安心等待。
她点了点头,强忍住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祖父放心,我就在家里哪都不去,等您平安归来”,说完,把裘衣给祖父穿上。
张柬之又摸了下时雨的头,转身大步向院中走去。
时雨久久地看着祖父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
相王府。
袁恕己匆匆地走进书房:“张柬之、崔玄暐、恒彦范、敬晖、李多祚、李湛、王同皎带着北门步兵百人已齐至玄武门”!
此时李旦算是知道了参与宫变的主要人物。这个张柬之还真是能耐,就凭他不到半年就能把这些心思各异,又分属各派的人裹在一起,还能瞒得密不透风,就是难得一见的大才,要是他还在那个位子上,恐怕也得背脊发凉!
“走,你随我去南衙”!相王起身向门外走去。
“殿下!”袁恕己拉住李旦:“是否召集些人手,今夜宫中必是一场大乱,为殿下安全起见,还是带些人手自保啊”。
李旦停住脚步,一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恕己,你可知今日我去了南衙,无论宫变是否成功,在将来都将为我招来无尽猜忌。所以今天我只能孤身前往,无论是哪路人马,一支都不能动,这些才是我今后自保的资本”。
袁恕己看着这个果敢睿智,世事洞明的相王,心中既悲又喜,他抱拳一揖:“恕己随殿下前往”。
相王哈哈的一笑,握住袁恕己的手:“今晚,能陪我的也就是你这个相王司马了。不过一会儿要是真有危险,你这个书生还是躲远些,不然我还得分神护你”。
一番玩笑似乎把今夜的不安冲淡了些许,李旦和袁恕己快步向南衙赶去。
时雨的神经已经紧绷了一天,她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此时已至戌时,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消息,不知宫中情形如何。也对,如若宫中有消息传来,那定是大事已了,哪会这么快呢,最快也要明天吧。
“千山,你在吗”,时雨拉开窗户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道。今夜时雨让铃兰还有其他下人都在房里待着,以免生乱。此时院子外面静悄悄地,她心中不免有些发毛。
“在”,千山不知在哪里,反正在就近就是了。
听到千山的声音,时雨心中微定,紧绷了一天,她也真有些乏了,她解了头发,和衣钻入被中,没多一会儿,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沉沉睡去。
冬日天黑得早,加上连日阴沉,酉时刚过天已黑透,洛阳敬业坊的东南角停了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苏剑像是路过一般四下打量了一下,看无人注意,一个闪身进了马车。
“武三思不在府中”,苏剑对着坐在马车里的李守礼说。
李守礼沉思了一下:“他和上官婉儿走得近,姑母已经在宫中呆了好几天,他应是早就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