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稷看他一眼,未作任何表示,只朝着殿下众人道:“诸位赴宴的好意我自然心领,此番结界破损未及时修补,致使妖物潜入,云间世定当尽力补偿诸位。”
说完不等人说话,便着人领众人下去修整,在偏殿重开宴席。
众人原也是因为陆稷未曾到场,云间世可说“群龙无首”,这才非要讨个说法,如今他来了,这说法想讨也讨不得,便都不再多作纠缠。
陆云笺同陆明周一道留了下来,陆稷道:“裴世呢?”
陆明周道:“不知何时离开了。”
陆稷沉默片刻,道:“周儿,你还是礼节有余,气魄不足。对这些人,不必多说。”
陆明周点头称是。
陆稷又对陆云笺道:“近日不算太平,你应当早些与门派中人熟悉起来才是。”
陆云笺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心中却叫苦。
一无所知的废柴,偏生还碰上不太平的世道。
待处理好宴会事宜,陆明周心有余悸地又教了陆云笺一些简单的基础法术,陆云笺学得吃力,正费心研究时,陆明周忽然问道:“云笺,你可还记得大殿上助你那人是谁?”
陆云笺略一思索,知他说的是那白衣男子,道:“不记得。是谁?”
陆明周似乎暗暗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道:“他叫裴世。从前你与他关系最为亲厚,如今你失了记忆,他若是知道,定然也是不好受的。方才在大殿上他算是救了你,你若带些礼物前去道谢,尽早与他再熟络起来,那便再好不过。”
陆云笺沉默一瞬,陆明周接着道:“父亲方才也是这个意思。”
陆云笺道:“好吧。但是我得先做做准备,比如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人家,那多不好。”
陆明周道:“这却不好说。他性情高傲孤僻,行事常常让人捉摸不透,便是我,对他也并不知晓几分。”
听他描述,裴世似乎脾气不大好且难以接近,陆云笺便有些退缩:“哥,我觉得也不是这么快就非得和人家熟络起来……”
陆明周道:“你不必担心,他性情虽有些奇怪,但绝不会为难你。父亲与我常年忙于门派事务,难免照顾不周,你若是有事,大可以去找他。”
陆云笺道:“没别的人了么?……稍微和善一点的,之前没这么熟的也没关系。”
“据我所知,怕是没有。”陆明周苦笑道,“毕竟你从前,常常也和他是一样的独来独往。”
陆云笺捧着精心挑选的礼物绕到云间世主山的另一边时,仍然有些想不明白。
一路上众人客客气气地与她打招呼,也有人热情洋溢不似作伪,怎么竟找不出个相熟的朋友呢?
陆云笺前几日在云间世转过几圈,因此一路上没什么磕磕绊绊,绕到主山另一边,没用多久就到了一片金色的结界前。
据说裴世此人喜清静,独身一人,不喜与人交往,因此他的住所隐在他设下的结界之后,一般人过不了这结界,自然也就进不去。
陆云笺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手指穿结界而过,并未受到阻拦。
她收回手,整了整衣服,抬脚迈了进去。
穿过那金色的结界,映入眼帘的是层层掩映的白梅,这些梅花因着充沛的灵力终年盛开,永不凋谢。一间屋子好似藏在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片片白云之后,屋前横着片池子,在如练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屋子除了普通的雕花以外没有太多装饰,檐廊连着跨过水池的木桥,四通八达,乍一看还有些错综复杂。
与山顶大殿相比,倒是此处更应云间世的景。
云间世有几位赫赫有名的年轻仙君,非是尊主亲眷,也不做长老,不收徒弟,但却有自己的居所,且来去自由、不受拘束。
裴世入世降妖除魔虽不过短短两年,却已是其中一位,其性情阴晴不定,行事难以捉摸,令许多人忌惮,也令许多人不满。
陆云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裴世似乎还有个称号,叫做“归云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