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一般会提前买好小零食卤味啥的,这么多人一起看,又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黑灯瞎火的大家一块冲着屏幕跟着电影节奏走,还挺愉悦的。
高朕推开教室后门的时候,正好响起片尾曲。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
后面的音乐高朕已经听不见了,整个人有一种灵魂要出窍的感觉,脚底板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不得不扣紧门板靠着指甲的疼痛来强调自己的存在。
眼前是昏暗的。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闪过一些画面,鸡窝里出现的蛇、黑白照、断腿、混浊的三角眼以及那些噩梦片段。
这些画面碎片汇集在一起,重重地落在她的胸口上,然后又变成了无数条藤蔓裹紧了她的肺,呼吸不上来一丁点儿。
“走啊。”景萧说。
高朕猛地回头。
不是三角眼。
是逆着走廊光,昏暗中依旧透亮的鹿眼,眼波流转间闪着星光。
电影结束,教室突然明亮起来,瞬间嘈杂。
高朕的不安和心慌才逐渐散去。
比起夜半无人时需要抵抗的寂静,比起惊醒后的混沌,在嘈杂声中入睡更让她有安全感。
高朕依赖着这片嘈杂声。
这是她的摇篮曲。
“走啊。”高朕牵强地笑了笑,身子微微一侧,给景萧让出了道,关门的时候发现劣质木门上被扣了几个指甲印,而她无名指指甲缝里插了一根小木刺儿。
景萧坐下后调整了好几个姿势,被咬的地方是在膝盖窝,腿弯着哪哪儿都不得劲儿,高朕看出了他的挣扎。
“你腿要是蜷着不舒服可以伸到我这边。”高朕说。
“谢了。”景萧说完,把蜷在桌底下的右腿朝高朕的区域伸了过去,嗯,舒服,立马得劲儿了。
高朕往下边瞟了一眼,景萧的脚正放在她的鞋跟后边,还调皮地抖了两下。
“景萧被狗咬了!哈哈哈!”贱皮皮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从厕所尿完一路奔着回了教室。
高朕听着他的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及近,然后清晰的出现在耳朵旁。
“哎,被狗咬了哇!”贱皮皮踢开后门,“咬回去啊,你个憨憨。”
曾帅拿着刚买的两瓶饮料,将其中一瓶放在了景萧桌上,然后两眼冒火地盯着贱皮皮。
贱皮皮看了眼瓶子。
紧接着又是发出一串刺耳的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后门跟鬼上身似的一个劲儿的打摆子颤抖。
这笑声想不吸引注意力都难。
高朕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病?”景萧看傻子的眼神。
这他妈的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有这么搞笑吗?笑得仰头就能看见嗓子眼儿。
“草莓味儿,哈哈哈。”贱皮皮颤抖的手指着饮料,“你一个男生竟然喝草莓味儿的饮料,哎哟,我去!”
这句话曾帅听仔细了,是在说景萧手里的饮料,刚才他给景萧买的,但是这饮料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什么明文规定男生不能喝草莓味儿的饮料?曾帅带着问号靠近了贱皮皮一点,反手握着手里的瓶子,随时准备一个暴扣敲在贱皮皮脑袋上。
“你有意见?”景萧沉着声音问。
“喝草莓味饮料的男人都是弱叽叽的小奶狗。”贱皮皮唱,“小奶狗打不赢大狼狗,哭啼啼地被咬手,一口两口三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