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县衙内院。
段青州拧眉踱步,目光时不时落到床上的人身上,然后又叹口气,转过头去。
“还没到吗?”他语气焦急。
司徒容直上前一步:“大人,属下亲自去了玉楼,通知了那里的人,应该快到了。”
话落,两道黑影就从梳妆台上钻了出来,翻滚着落了地。
看清来人的面貌,段青州惊道:“表弟?”
李无忧拍拍身上的灰,冲他点点头:“人呢?”
南宫小玉已经窜到了床边,“哗啦”一声把床幔拉开,顿时,屋内的血腥味更重了。
“这位是?”段青州指着南宫问。
“玉楼楼主,你要找的人。”李无忧简单回答,也来到了床边。
段青州没时间询问他们为何从镜子里钻出来,也不想追究玉楼的失职,现在,救人要紧。
床上,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无声躺着:眼睛处被两个血窟窿取代,还在朝外渗着血,全身的衣物也被鲜血染红,黏在身上,像是刚从尸山血水中被捞出来。
可即便伤成这样,她的胸口仍有微弱起伏。
“还没死?”南宫有些吃惊。
段青州叹口气:“也快死了。”
南宫回头,在他身上快速扫了下,哼道:“你这人,嘴巴真晦气!”
司徒神色一凛,沉声道:“姑娘,这位是府衙县尉段大人,不可语出不敬!”
“不想看她死,就给我滚出去!”南宫冷冷的视线落在司徒身上,说罢,她径直拖鞋、爬床、放床幔,一气呵成,“我要给她脱衣服了!”
“你!”司徒身形格外魁梧,声音浑厚粗哑,他气愤的上前一步,却被李无忧拉住了胳膊。
他说:“先出去。”
段青州也发了话:“司徒,救人要紧,咱们先出去。”
“李无忧,你留下!”南宫在帐内高声道。
屋门一开一合,房间内就只剩下南宫、李无忧,以及床上生死未卜的女子。
床帐笼纱,朦朦胧胧,李无忧看不见南宫在做什么,他只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就听到南宫的声音:“李无忧,你进来啊!”
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揭开帐子凑过去。
李无忧见过很多伤痕累累的身体,平心而论,这一具并不算血腥:女子的皮肉完好,只是在白皙的皮肤中夹杂很多青紫,有的小块,有的成片。
可怖的是,大量的血液正从那些青紫中往外渗,像是从一片沙地上渗出的地下水,不停歇,不减速。
李无忧怀疑,如果不想办法止住,这女子会流干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最终成为一具干尸。
他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伤势,问:“这是?”
南宫右手发出微微白光,把女子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说:“还好,骨头没碎。”
“内脏破了?”李无忧问。
南宫摇摇头:“内脏破裂可不会出这么多血,而且,如果真破了,她早就死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个小荷包——
李无忧已经可以分辨她的这些小玩意了,这一个,装着那个叫“血萤”的虫子。
果然,荷包打开,一串墨绿色的光线从中钻出,速度极快的四散开来。
说是散开,细看会发现,它们的目的地很明确:流血的眼眶以及遍布全身的青紫。
它们像是饿了很久的小兽,几乎是争抢般的覆在那些渗血处,房内极静,李无忧几乎能听到类似吸吮、吞咽和翅羽震动气流的声音。
错神间,女子浑身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血萤覆盖,像是盖着一床发着绿光的被子!
“哎,这一下用光了我的小宝贝,心疼啊。”南宫跪坐在床内侧,嘟囔道。
“它们会死吗?”李无忧顺着她的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