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得就你一人?”阮云舒目光掠过姜莱身后,只见春桃侍立身侧,再无旁人,“岁安呢?”
姜莱上前搀住她手臂,边向外走边道:“昨夜儿媳身子突感不适,夫君今日一早便出门往城南回春堂替我抓药去了。晚些会赶来的。”
阮云舒闻言脚步一滞,面上忧心之色尽显,“怎会突然身子不适?若是如此,合该在家中静养,我这就让秦嬷嬷去太医署请个御医来瞧瞧。”
姜莱本意只想随意寻个借口替谢岁安遮掩,哪承想对方下一秒竟真吩咐身边人去替她寻人,又只能随意胡诌。
“母亲不必忧心,儿媳幼时体质便偏弱,惯用药膳调理,这不是前些日子忙碌,这才没顾得上取些新的。”
“当真无碍?莫要强撑才是。”
姜莱搀着她继续往前走,笑着答道:“儿媳怎敢欺瞒。”
走到门口,就见一袭杏色侵入眼帘。
来人生得高挑,见她们出来便停住脚步,耳畔一对青翠玉坠犹自轻晃,在阳光下泛着影光。
来人含笑开了口:“母亲与弟妹这般亲昵,倒叫我这嫁出去的女儿好生羡慕。”
“参见世子妃。”姜莱与其他众人一同向面前女子作揖行礼。
谢岁宁伸手虚扶起姜莱,笑意更深,“怎么还叫世子妃?莫不是因为我嫁了出去,不想认我这个姐姐?”
姜莱面露赧然,正不知如何作答。阮云舒开口替她解围道:“吓人家做什么?”
“哪有…”谢岁宁走到阮云舒另一侧,微微倾身对姜莱笑道:“莫要再与我如此生分了,你于我有恩,如今又是一家人,唤我阿姐便是。”
三人相携步下石阶,向候着的马车走去。
阮云舒见马车前立着两排侍卫,看向沐风道:“怎么安排这么多人?”
“公子吩咐我们务必护好夫人一行人周全!”
“不过是去上香祈福,能有什么危险。”她指向一列人道:“你们一行人随我们同去,其余人留下。”
“这……”
“无妨,”谢岁宁接口,“若是岁安问起来,便说是我之意。”
姜莱静立一旁,默然不语。
沐风只得遵命,挥手令多余侍卫退下。
车行半途,天光渐暗,细密雨丝无声飘落。姜莱撩起车帘一角望去。
细雨如丝,道旁树木林立,葱郁成群,枝叶间偶有鸟雀栖止,却寂然无声,唯有车轮碾过湿润地面的辘辘声响,单调地回荡在空寂的山道上。
“放下帘子罢,仔细寒气侵体,切莫再伤了身子。”阮云舒温言开口。
姜莱依言放下帘帷,叠手端坐。
阮云舒揭开小几上的食盒,推至姜莱面前:“先用些点心垫垫,待入了寺中,再用些热食。”
“母亲与岁宁姐也一道用些。”姜莱忙道。
雨势渐急,幸而在暴雨倾盆前抵达古寺。
梵音悠悠,香篆袅袅。
寺中香客众多,多是京中贵眷,难免遇见熟识面孔。
“谢夫人也来上香祈福?”一位身着绛青罗衣的妇人款步至她们面前,身后随着位湖蓝锦袍的年轻公子。
“世子妃可大安了?闻说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这春雨来得急,寒凉侵骨,千万保重贵体。”
妇人目光扫过姜莱,似有未尽之言。
谢岁宁未觉,含笑应道:“有劳乔夫人挂怀,将养几日已无碍,今日随母亲与弟妹来寺中祈福,惟愿家宅安宁,诸事顺遂。”
锦袍男子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姜莱身上。她只觉心口一阵滞闷,寻了个托辞,悄然离了人群。
“少夫人怎么了?”姜莱信步寺中,春桃为她撑着伞,见她神色郁郁,轻声探问。
她摇了摇头,不知不觉已走到后山。此处空寂无人,主仆二人避入回廊檐下。
雨水顺着廊檐如帘下落,不远处有一方池塘,几尾红鲤在莲叶下悠然摆尾,对这恼人的天气浑不在意。
她们沿着回廊徐行,一方巨石赫然在目,上面不知用的是何朱红染料刻着“如愿石”三个大字,任凭雨水冲刷也不见颜色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