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夫妻财产约定书（第2页）

乔灼华（1970。12-2009。11）

您的坚韧与温柔，是我们永远的灯塔

长女郑玥长子郑岚次子郑峤敬立

2009年11月

景谣蹲下来，白菊花束被她轻轻摆正。

她声音比往常低了半度：“阿姨，我来看您了。我叫景谣，是小峤的工作伙伴，也是在生活上可以与他互相照顾的人。虽然没能有机会当面和您聊聊，但从小峤身上，我能感受到您对他倾注的爱和教育。小峤现在成长得很好，正直、善良、坚韧、乐观，学业工作都很顺利，马上又要去剑桥深造了。我们现在在京城，有时间还会和玥姐一家聚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希望您在天上看着我们，也能感到安心。”

景谣站起来，挺直脊背向墓碑深深一鞠躬。

她转身时指尖轻轻掠过郑峤紧绷的手臂：“我去那边等你，你和阿姨多聊一会儿吧。”

往步道方向走时，景谣每三步就回头张望。

郑峤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单薄得仿佛能被风揉碎。

此刻站在母亲墓碑前的他，会不会也报喜不报忧，藏着没说出口的委屈？

景谣在步道旁的长椅上缓缓坐下，金属扶手沁着凉意。

抬头望着故乡熟悉的天，闻着故乡风里特有的气味，她突然希望风再小一点，好让母子间那些未竟的絮语，能被听得更清楚些。

远处的郑峤蹲下了，蜷成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句号。

景谣用拇指和食指环成小圈，凑到眼前当作取景框，闭上一只眼瞄准，将视野中心的郑峤框进指圈里。

终场戏好像落幕了，不算完美，但已经是缺憾里的圆满，波折后的周全。

如同暴雨中寻到的半片屋檐，虽遮不住所有风雨，却足够让心有处可栖。

小峤，小峤。

余生就一起度过吧，好不好？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秦峻家楼下。

郑峤双臂环过景谣纤细的腰肢，掌心微微收紧，眼神既不舍，又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你不用送我上去了，我怕我忍不住……这是峻哥家，不太好。”

景谣轻抿唇角，佯装嫌弃地挑眉：“切……明天好好陪奶奶，我等你电话。”说着，她灵巧地从他臂弯中挣脱，转身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郑峤：“哎！”

景谣闻声顿住脚步，利落转身，疑惑抬眉。

昏黄的路灯下，她看见郑峤眼眶不知何时泛起湿润，一层薄薄的水光在他眼底流转。

“你第一次带我来峻哥家那天，我就确定了我喜欢你。可能更早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甚至还没见面，只是收到大姐发来的简历的时候，我就只想要你来到我身边。”郑峤直视着景谣，目光滚烫。

景谣潇洒地笑笑，迎着郑峤灼热的视线，眼里同样盛满温柔：“行，你挺幸运，心想事成。我也不赖，遇见你挺好的。”

郑峤胸口起伏，下颌微扬：“那你刚才在墓园跟我妈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景谣：“当然算数。”

“好。”郑峤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打开一个文件。

字太小，景谣凑近努力分辨着：“合同？”

郑峤：“我这试用期都五个多月了，好用吗？能转正了吗领导？我骗过你一次，为了重获你的信任，这是我找律师拟的夫妻财产约定书，以后我们结婚了就把这个协议补全，然后再签字。这里写着，婚前婚后财产全算一起，男方保留1%财产处置权，这百分之一是给我留的体面，万一哪天你厌弃我了，至少我还能买张车票滚得远远的。剩下九十九，全押在你这儿了。现在，我想请求你，做我女朋友。谣谣姐，给个名分吧，求你了。”

景谣：“……好，男朋友。”

得到应允的刹那，郑峤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托起来按进胸膛，所有的忐忑与克制在这一刻崩解，他的下颌硌在她发顶，两人的心跳渐渐同频。

景谣暗自发笑：这家人挺有意思，想表诚意的时候就爱甩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