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八点,寒气裹着细碎的雪粒在路灯下盘旋。
景谣蜷在车内座椅上,白雾在车窗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一道身影踏着薄薄的积雪走来,郑峤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沫。
他俯身敲了敲车窗,景谣按下按钮,车窗缓缓降下,冷冽的空气瞬间涌进车内。
郑峤一脸单纯:“姐姐,我找不到家了,看你人美想必心也善,能收留我一晚吗?”
景谣唇角悄然牵起,眉眼弯成温柔的月牙,语气里满是纵容:“快上车。”
郑峤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松石蓝色的保温杯,指尖轻轻摩挲着细腻磨砂的杯身,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宝物。
景谣发动车子,轻声问:“饿不饿?今晚姐姐真的请你吃宵夜。”
郑峤摇头,发梢扫过衣领,他侧过身,认真地看着景谣:“我不饿,如果你饿了我可以给你做饭吃。”
景谣有点惊讶:“你会做饭?”
郑峤:“会啊,在英国的时候只是借住在大姐朋友家,饭还是要自己做的,但做的肯定没有峻哥好就是了。”
景谣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路灯光影在她睫毛上跳跃,声音轻柔坚定:“小峤不用跟别人比。”
郑峤喉咙发紧,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他低下头,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握紧保温杯,似乎在借这个动作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景谣:“你嗓子好一点了是不是?”
“嗯,好多了。”郑峤偷偷瞥了眼景谣侧面的轮廓,咬了咬口腔内侧的软肉,试探着说,“圣诞和跨年,可以留给我吗?”
景谣平静地问:“今年圣诞节是星期几啊?”
郑峤坐直身子:“圣诞是周三,但可以在那个周末补过。”
“可以啊,你挑个周末吧,陪你好好玩一天。元旦得腾出精力给设备调试收尾,朝阳区快闪店是开年重头戏,容不得半点差池。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景谣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
郑峤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我们两个?”
景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要是想带上秦峻也行。”
郑峤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不要。”
“那就不带他。”景谣轻笑出声。
“去哪都行,和谣谣姐一起就行。”郑峤如果有尾巴现在一定摇个不停。
景谣思索片刻:“环球影城?这大冬天的也想不出还能去哪了。”
郑峤呼吸一滞,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耳膜突突跳动着,太阳穴也跟着隐隐发疼。
一想到垂直坠落的游乐设施,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漫上来。他下意识将手掌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刺痛压下翻涌的眩晕感。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异样:“好。”
“小峤。”景谣突然开口。
“嗯?”郑峤猛地转头看向她。
景谣放缓车速,侧过脸时眉眼间褪去了平日的淡然,目光里盈满珍重:“先说清啊,我没把你当病人看,只是作为姐姐想告诉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开心。”
郑峤没否认,浅浅地笑了,眼底泛着微光。
“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会儿到便利店停一下,我买点必备品。”
他狡黠地咬重了最后三个字。
景谣眉心轻皱:“记得刮下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