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寺庙,飘雪成绮。
敬完香老太君一行人安排在后院歇息。阮舒窈正往那边走,一个面容稚嫩,身着青袄的小丫鬟碎步跑来:“二小姐。”
“二小姐。”小丫鬟鼻头通红,显然是路上赶得急,冰冷寒风大口往嘴里吸,喘声道:“老太君让奴婢来迎一迎您。”
“是皇子殿下驾临。”小丫鬟忙补充道:“老太君事先也不知,这会子殿下已经到后院了,老太君嘱咐,你去时格外谨心些。”
见阮舒窈似是不为所动,小丫鬟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二小姐,我们快去吧。”
阮舒窈微怔片刻,想不通他来做什么,温声应了句:“好。”
*
从参差台阶望去,后院屋顶一片白茫,雪花蓬松堆积,像是披上绒毯,阳光照射在冰挂上剔透晶莹。
雪虽未融,阮舒窈倒也不觉得冷,推开门暖风袭来醇厚檀香,她悠然抬眸,木榻上男子面容冷峻,周身萦绕一种无形压迫感,贵气逼人。
禅房内燃着炭火,他已褪了大氅,腰间玉带很是打眼。
燕宁目光落在少女发髻上,紫玉宝簪挽住三千青丝,雅而无俗,白皙小脸光滑细腻,玉口嫣红,相较从前软糯可人,如今倒是多了几分娇贵,道不尽的美艳光鲜。
察觉到某种炙晦眸光,她规矩行过礼,退去老太君后侧。
见众人实在立得太过规矩,燕宁搁下茶盏,神态还算客气道:“都坐吧。”
“谢殿下赐坐。”老太君恭敬应答,面上流露出感激之色,显然是对燕宁的身份地位极为看重。
“老太君身体可还康健?”燕宁语气平淡,不过分尊重也不过分疏离,眉宇间隐着一种不易接近的威严。
“谢殿下关怀,得天家庇护,臣妇一切康健。”老太君谨慎措辞,生怕有何失礼之处。
北国君臣素有鸿沟,加之沈慕时被大理寺收押,沈府人心惶恐。
“何时入的寺庙,可已敬香?”燕宁手指轻触过茶盏,并未端起。
此言问得突兀,倒像是在没话找话,有意舒缓无聊的氛围。
看似随意的余光扫过,令人莫名生畏。老太君心下一怔,丝毫不敢怠慢,对所问之事恭敬作答。
不过是闲聊几句家长,却把沈府上下骇得不轻,反复推敲琢磨,皇子殿下言词间可还有其他深意?
自始至终,他未与阮舒窈说过一句话,离去时也驳了众人恭送。
*
此行还算顺遂,老太君吩咐周管事打点一番,半个时辰后启程回府。
阮舒窈借口掉了香囊,趁此时间说是出去寻寻,陈秀宛本要同去,被她留下与祖母说话。
一路上身着青袄的小丫鬟寻得仔细。
阮舒窈矗立原地看她,轻声道:“你我分开寻吧,申时五刻在此处会合。”
“小姐,兰溪寺这么大,若有刁民冲撞了小姐可如何是好,就让奴婢陪在您身边吧!”对小丫鬟来说,守护沈二小姐,比寻香囊更为重要。
“时间紧急,分开寻是最好的,那就申时三刻,即便寻不到,我们也回去。”阮舒窈宽慰。
“可是小姐……”
“我的话你也不听?”阮舒窈佯装不悦。
“奴婢不敢,那小姐不要走太远。”小丫鬟满是担忧。
“知道了,你也多加小心。”阮舒窈音量轻柔,与丫鬟分开两头。
约莫行了半里路,阮舒窈来到一座塔前。
此塔年久失修,已看不清牌匾字迹,败落景象与恢弘庙宇有些不相称。
已过去一刻钟,她仍立在原地不动。
脚底隐隐沁入湿寒,北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喷嚏。
“沈二小姐。”一道寡柔男声传来。
阮舒窈转眸看去,太监模样的男人正抱着烫金暖炉吁吁往这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