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个吊儿郎当的京音,“嗐,卖家说是半道给别人截胡了,没戏了。姑娘你另找别家吧。”
“……哦。”
这一声非常非常失落,车厢里的两个人和电话那头的人都觉察了。
唱片店老板不由补了句,“这样吧,我帮你盯着点,有这张唱片的消息就直接给你留下,怎么样?”
“好,谢谢您。”
挂断电话,夏清晚怔怔地出神。
因为夏老爷子的运作,夏西里生前就已经被雪藏,及至夏西里死后,市面上流通的他的唱片就已经非常少,更别提还被夏老爷子派人集中收购销毁过,由是,十几年过去,夏西里的唱片几乎已经在市面上销声匿迹。
夏清晚从两年前开始就跑遍了上京大大小小的唱片店,等了两年,终于等到消息,奈何,又这样不了了之了。
驾驶座一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王敬梓,看了眼叶裴修的脸色,随后突地出声,问,“夏小姐,是什么唱片这么难找?”
“我……夏西里的最后一张,《清晚》。”
王敬梓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儿看见过,回去我给你找找问问。”
夏清晚以为他是客气随口一说,就笑笑说,“谢谢您,麻烦了。”
“没事儿,别客气。”
一旁的叶裴修一直没有说话。
到京大宿舍楼下,夏清晚下车,对叶裴修和驾驶座的王敬梓挨个道了谢,谢谢叶裴修请她吃饭,谢谢王敬梓开车送她。
叶裴修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等夏清晚进了宿舍楼,王敬梓才轻踩油门驶离。
驶出不远,王敬梓就透过倒车镜往后座看,笑说,“我应该是在你那儿看见过那张唱片。”
“没印象。”
叶裴修口吻淡淡,也不知是真的没印象,还是懒得搭话。
王敬梓意味深长,笑说,“怎么会?上次还是你从唱片架上抽出来看,我才看到的。”
上次叶裴修和梁奶奶去夏家,见到了夏清晚,回来路上梁奶奶跟他详细讲了夏清晚的身世,一句三叹气地,说这孩子太招人疼。
送完梁奶奶,去了趟叶家老宅,深夜回到园子,叶裴修脚步没停直接去了书房,从唱片架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沓夏西里生前发的所有唱片专辑,拿着这最后一张名为《清晚》的,看了许久。
就是那时候,过来给他送茶水的王敬梓注意到了这张唱片。
这才过去几天,他怎么可能没印象?
“多事,”叶裴修懒懒的,似是兴味索然,“你没看她,两句一个‘谢谢’,三句一个‘不用麻烦了’,吃饭时候还跟我说‘谁也不占谁便宜,这样两清’,这会儿要是跟她说我有全套她爸爸的唱片,她不得出高价要从我这儿买?”
还不止,甚至,披了一会儿他的衣服就说要洗干净了再还他。
王敬梓听了这一席话,也叹气,“夏小姐家教严,大概是不想跟男人扯上什么关系。”
这话倒是正正好好说到了叶裴修的心底里。
小姑娘清清泠泠的模样,看起来冷淡疏离,一应待人接物虽说柔和婉约,却也是客气万分,水都泼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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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叶先生当着邓彬的面把她带走之后,夏清晚一直留意着,担心邓彬又在朋友圈发些近乎指名道姓的诗,添油加醋地描画。
三五天过去,朋友圈一直没有动静,夏清晚这才松了口气。
这天,午间下课后,她和时小雨一起下楼,刚走到楼梯口,邓彬过来叫她,“院长叫你过去一趟。”
院长平易近人,又是这次暑期田野调查的名誉指导,夏清晚不疑有他,只以为院长要嘱咐她些什么,便说,“我知道了。”
时小雨道,“我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