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已经隐约有了潮湿的土腥味。
夏清晚莫名想起那晚叶先生帮她解围带她去吃饭,那时也是在这样的游廊下,她跟他还不熟,并且预料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攀扯,所以能够坦然地回答他:看一个人。
一两个月过去,他们熟悉了很多,距离却好似更远了。
如逆水行舟。进半寸,退一寸。
也罢。
他们本该是这样远。
如此深吸一口气,她终于迈动步子。
视线不经意扫过,隔着院落,回字型游廊的另一边,有一道身影。
叶裴修。
昏朦的傍晚,隔着清瘦嶙峋的湖石,隔着侧柏海棠的婆娑树影,叶裴修在另一边与她同向而行。
游廊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长又这样短过。
她偶尔瞥过去一眼。
他们的视线总是错开,彼此瞥了对方好几眼,目光却没有一次碰上过。
路径最终在垂花门下交汇。
明明是叶裴修离得更近,他却稍晚几步抵达,走在她的后面。
夏清晚没有回头。
步伐稳健,直走出大门,穿过胡同,站在胡同口等网约车。
在等车的数分钟时间里,她的余光能够捕捉到,叶先生的那辆奥迪车缓缓从胡同里开出来,而后一直停在不远处辅路上。
网约车到了。
她上车,降下车窗。
奥迪车也随着启动,汇入主路车流。
窗外一阵潮湿的风拂进来。
鼻尖隐约嗅到雨水的气息,就像是溽闷的夏日午后,要喝一杯冰水,唇舌还没尝到,手指捏着杯壁,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份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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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没几天,夏家老宅,夏清晚在客厅跟田野调查项目组开语音会议时,她堂哥夏明州施施然走进来。
见她在忙,就没走近打扰,喜奶奶给他倒了杯凉茶,让他在一旁坐下来。
“嗯,我知道了。”
夏清晚戴着耳机,对屏幕说道,过片刻又笑了笑,“好的,学姐。”
夏明州一直笑着瞧着她,待她挂断语音,摘下耳机,就摇头叹说,“清晚,我真觉得你长大了不少。”
跟同学老师开会,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夏清晚失笑。
喜奶奶也笑,“真这么说起来,明州你19岁的时候,还是个傻小子呢,比现在的清晚差远了。”
夏明州笑呵呵没接话。
“你干什么来了?有事找我?”
夏清晚收拾完桌子上散落的文件,码整齐抱起来。
“这不是奶奶不在家嘛,怕你有个什么事儿没人照顾,所以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