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惜回神,端起托盘里的汤,一饮而尽。
洪姨准备了蜜饯,她似乎没有看到,缓步上楼去了。
洪姨不知她为何难过,唯有继续当一个合格的耳报神,事无巨细都报给李默。
正开着董事会,周叙忽然觉得阴风阵阵,后背发凉,他抬头看向坐在首席的“大佛”,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了他。
周叙耸了耸肩,周昭惹出来的,这次应该与他无关了啊。
傍晚,黑色的迈巴赫驶入庭院,车灯扫过花园,在渐浓的夜色中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倪惜独自坐在秋千上,脚尖点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洪姨像只老母鸡,才刚刚起了一丝晚风,她便抱着披肩出来了,紧紧地裹住倪惜的上半身。
她今天穿了一条纱裙,蓬松的裙摆如云朵堆叠,随着秋千的晃动,薄纱轻盈浮动,像是白玫瑰,次第绽放。在晚霞的照耀下,光影流转,泛起珍珠母贝般的柔光。
秋千链条“吱呀吱呀”的响着,洪姨看到那道颀长的身影回来了,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阵地——厨房。
“今天这么早?”倪惜仰头看她,嘴角带着温柔的弧度,笑容未达眼底。
李默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拉了一下西裤,右腿弯了下来,单膝点地,双手撑住秋千两侧,让“吱呀吱呀”响得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停了下来。
“好朋友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呀。”
倪惜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他的脸上,神色骤冷:“你在提醒我什么?”
李默好脾气地道:“我没有,洪姨担心你的身体,看你今天不在状态,就跟我提了一下而已。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自由,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刀精准插进了正在流血的伤疤。倪惜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双手收缩,秋千的铁链硌得她生疼,但是她丝毫没有减力的意思。
“李默,你越来越过分了……你在气什么?我没有主动跟你报告要和以前的朋友去吃饭吗?”倪惜反唇相讥,“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所有物。”
李默看着她收拢的双手,手背显出了青色的纹络,再用力一点,她像是要把这铁链捏碎一般……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眸色一沉:“倪惜,我的底线在哪里,你很清楚。”他的声音冷到快要结冰。
铁链的寒意渗入掌心,她像是忽然察觉到了痛意,手一松,双手在两侧垂了下来。
李默牵起她的双手,低头检查勒痕,还好只是泛红,并没有受伤。他再抬头看倪惜,晚风吹去了她眼角的泪,只剩下一片潮湿。
看来是被他惹哭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用她的双手紧紧贴住自己的脸颊,“我害怕,你只要一伤害自己,我就忍不住的害怕。”
倪惜怔忪地道:“我们总是在互相伤害。”
“那又如何?”他忽然咬住她的指尖,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暗潮道,“我不放手,死也不放。什么纽约,什么洛杉矶,通通滚蛋!还有周叙周昭,不怀好意的兄妹,只会勾着你往外面跑,什么时候在乎过你的身体?你怀孕了啊……”
对啊,她怀孕了。
倪惜怔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挣脱了手,迅速擦干自己的眼角,又仓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手足无措地道:“我看书上说孕妇情绪波动对孩子不好……”
李默的眼神暗了一下,又突然被点亮了似的,点头附和:“是,这样不好。”
“我的错,我太容易被一些往事牵动心绪了。”倪惜愧疚地反省自己。
“孕激素的原因,不是你的错。”李默的护短是连倪惜自己责怪自己他都不放过的,他搂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从秋千上带了起来,“起风了,进屋好不好?”
“好。”她挽着他的手。
刚走出去一步,她忽然踉跄了一下,幸好李默扶得很稳。
“我的裙子……”倪惜转头,看到自己的纱裙一角被绞进了秋千的铁链里面去了。
“乖,不要动。”李默扶稳她之后,上前准备暴力撕开。
“不要扯!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条裙子!”倪惜慌张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