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跟在萧尹后面,听他絮絮叨叨地介绍。
“咱们特勤部一共有八个组,负责情报收集、要人保护、危机应对、特种作战和秘密调查,其实各组职责边界也没那么清楚,很多都有交叉重合。但要论实力,我们一组那是当仁不让,组里大部分人都经过基因强化改造,其他组跟我们的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萧尹年轻气盛,阳光、朝气和自信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相比之下,白榆则低调沉默得多。他是军部高层安插在特勤组的眼线和影子,是军方牺牲、花费高额代价创造出的“零号”实验体。
他潜入一组的真正目的,是监视、剿灭其他失控实验体。根据观察,在早期实验体中,潜移默化出现了一种极端主义倾向——基因优越论。
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往往使人盲目。越来越多的实验体表现出自我优越感,他们逐渐迷失,出现失控、违抗命令的行为,甚至暗中集结、煽动反抗情绪。
这是一项极度危险、也极度挑战人性的任务,白榆那一年也只有22岁。
他很年轻,和萧尹一样,有一腔未经世俗玷污的热血与纯净。他们一起执行过很多次任务,秘密的、危险的、荒唐诡异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榆渐渐融入一组,成为他们生死相依的伙伴。而萧尹也从一个毛头小子,蜕变得愈发成熟、强大。
纷纷扬扬的雪夜里,屋内暖黄色的光晕将玻璃上的雪花照得晶莹剔透。一伙人执行完任务、难得休假,聚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死里逃生的经历让白榆心有余悸,平日里很少饮酒的他也喝了两杯,不多时,一股轻盈的眩晕感和燥热悄然袭来。他站起身,决定去阳台吹吹风。
街道上杳无人烟,雪花斑驳的光影在夜幕中缓缓展开,湿润清冷的空气带走脸颊上的微热,透过皮肤,渗入心底。
白榆倚在阳台栏杆上吹了一会儿,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和与宁静。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他。
白榆蓦然一惊,刚想挣开,肩头却沉甸甸压过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萧尹半醉半醒,用额头使劲蹭着白榆肩窝,喃喃道:“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
浓重的酒意中,他双眼闪烁着迷离的光芒,酒精给他勇气,也模糊了他的理智。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萧尹双手更加用力,死死圈住白榆。
白榆瞬间酒醒了。
“小尹,你喝多了,放开。”他声音冷了下来,“你现在不清醒,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萧尹一愣,声线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别,我……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行吗?”
“松手。”白榆字字清晰。
萧尹不甘心地松开怀抱,但右手还是固执地扯住白榆衣角,低声道:“别走。”
白榆叹了一口气,架住站得摇摇晃晃的萧尹,扶他躺在里屋的沙发上。
“别走。”萧尹半眯着眼睛,反复嘟囔。他手劲很大,拉住白榆的手把人拽坐下来,“留下陪我一会儿吧。”
他蜷起身体,把头枕在白榆腿上,用那微卷的棕发拱了拱,在葡萄柚信息素的安抚气息下,沉沉睡去。
那个雪夜是白榆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片段。萧尹在昏黄的灯光下睡颜沉静,带着毫不设防的天真与柔软。客厅里队友们杯盏交错,哄笑着,豪情万丈。
白榆真心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但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毁灭性的力量、血腥与暴力的不断刺激终于在这些年轻人中滋生出严重的暴戾与极端情绪。强行基因改造造成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副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揭开最狰狞可怖的面目。
有人疯了,在失控中毁灭;而活下来的人,也在挣扎中变得冷硬、残酷,连萧尹也不例外。
萧尹的基因改造很成功,他一天比一天更加强大,伴随而生的,是那不可一世的优越感。他渐渐陷入了狂热的优胜劣汰理论中,与白榆的分歧日渐激烈。
直到有一天,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在濒临崩溃的绝望下动了手。
单论身手,白榆很快落了下风。
“你究竟是谁?”萧尹一遍遍逼问无果,脸上神情越发狠厉。
他一拳砸向白榆,在对方侧身躲闪的刹那,出手如电,抓住领口把他轰然撞向墙壁。
萧尹瞬间爆发的速度与力量让白榆避无可避,疼痛顺着脊髓涌上脑部神经,他被撞得头晕眼花,视线模糊中对上一双愤怒、绝望、杀红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