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别动……”
一阵刻意压低的、可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陆征倏然停止抬手叩门的动作,“咔嚓”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你干什么!”护犊心切的陆队刚一进门,就见到一副让他差点心跳骤停的场景。
乔扬身上光溜溜的裹着被单,一条腿挂在床边,满面涨红的躺在床上,眼帘紧闭。沈长翊一手卡着他的后颈,一手用毛巾捂住他的口鼻,看样子像是要活活捂死他。
“乔扬!”陆征箭步上前推开沈长翊,用力拍拍乔副的脸,吼道:“乔扬!”
乔扬被吓得一个激灵。
“你……”,陆征掀开毛巾,看着鼻血糊住的半张脸,满腔怒气登时拐了个弯,“你怎么回事?”
沈长翊抱着双臂靠在窗前,没好气地耸耸肩,“洗澡晕堂子,摔的。”
陆征看着从盥洗室到病床前拖拽形成的一地水渍和光不哧溜颜面尽失的乔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你没有常识吗?发烧洗什么澡!快把衣服穿上!”
“我……。”乔扬还在迷糊着,委屈地咕哝道:“是沈医生说洗澡降温,我才去的。”
陆征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一个脑嘣,“他的话你也信?”
“?”乔扬一脸不解地眨眨眼睛。
陆征冷声道:“他那是嫌你臭。”
“回头就告诉值班医生,给沈长翊调个房间,看把乔扬都欺负成什么样了。”陆征脸色薄怒地走出医院,“乔扬也是,都26岁的人了,还被人耍得团团转。”
白榆略一偏头,撇嘴道:“是你还把乔扬当成没长大的学弟看,其实乔副优点很多,二组这么多人,个个都有性格,他方方面面都得考虑。”
“他把队里当托儿所?乔扬热心不假,单纯、缺心眼也是真,这点江禹倒跟他差不多。”陆征不由揉揉眉心,身形微顿,“我刚才都气糊涂了,那个沈长翊,他检查没事吧?”
“说是腹腔还有点积液,再休养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白榆说着,脸上笑意微敛,抬头望向雾气蒙蒙的天空。
云层间带着半明半昧微弱的光亮,那一瞬间,他忽然下定决心,开口道:“陆征,关于沈长翊,还有。。。我的事情。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住院部的后面,有一处废弃公园改造的康复、休息区,由于刚下过雨的缘故,长椅上积着水,现在几乎没有人。微风里潮湿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着些许花粉的味道,惹得喉咙发痒。
陆征脱下外套,垫着湿漉漉的长椅。
白榆重心下压,手肘撑在腿上。白皙修长的十指交握。他目光穿过斑驳潮湿的景象,看向凝固的空气。
“我是在托育院长大的,我并没有家人。”他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陆征呼吸一滞。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白榆淡然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到底为什么丢弃我,但我并不难过,因为在托育院里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小孩。当你身处其中,习惯了的时候,就并不会觉得自己的遭遇特别。”
他说着,思绪缓缓滑向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所托育院其实还算不错,一直有资金资助。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过缺吃少穿,或者遭受虐待的情形,还让我们接受了基础教育。”
“直到我15岁那年,那场灾变改变了一切。”
“12区本身就处在地震带上,人员伤亡非常惨重,整座城市都没了。学校、托育院……熟悉的地方全部毁于一旦,我和少数幸存下来的同伴像游魂一样徘徊在那片废墟里,每天都扒拉食物、找水源,就这么勉强过活了一个月。”
“那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余震不断,每隔几天都会有人又给压了胳膊断了腿的,甚至直接被砸死掩埋,我以为迟早我也会这样死去。直到有一天,我听到车辆驶过的隆隆声,和喇叭里寻找幸存者的广播。”
“是军队?”陆征猜到了答案,这种时候有魄力也有能力出来搜救人员的,只有军队。
白榆轻轻点头,继续说:“军队把各地幸存者聚集起来,开始重建秩序、加固基地。非常时期,原本的教育体系也重新改革,军校遍地开花,入学年龄和要求都有所放宽。我16岁那年就被招进当地一所军校,接受了四年封闭式的系统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