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洛阳待不下去,不清楚仇家来路,又不敢回并州,阿穗便建议去徐州投靠琅琊王国的亲族,刘申同意了。
“去牵马来吧。”只要有仆从,哪怕只有一名,刘申也是一位公子,他很快振作起来,阿穗却为难了。
“郎君,没有马……”
刘申不相信:“没有马你从并州走来的?”
阿穗双手捧上肉脯。
刘申沉默。
刘申用阿穗的外衣换了上路的口粮,两人出城东行的路上,遇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看载人的车架款式,里面坐的应该是某位官员,车队前后都有护卫,从洛阳出,那大约是奉王命行事。
可是和一般赴任的官员车队不同,这只车队除了有部曲护卫外,身后还跟了长长一串百姓。
这些百姓无不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车队行进速度很慢,他们就这样缓慢地跟在车队后面,没有人哭喊,也没有人吵闹。
“这是曹班,曹使君的车队。”有人告诉柳申。
车队因浓雾而停下来,曹使君自牛车上下来,左手握一书卷,右手掌心是一方造型奇特的木刻。
木刻上方,竟然是一只浮空的小木龟,卧在主人掌中,左右摆动,活灵活现。
刘申和身边的人,都被这般神迹吸引了目光,只有旁边的阿穗见之大骇。
“郎,郎君——”阿穗声音小得几不可闻,“是他,就是他!”
刘申不耐烦甩开阿穗,却见他的神情恐怖不似作伪。
“是他!就是他!”
“是他干的!”
阿穗见到了曹班的样貌便认定曹班就是杀害刘申一族的凶手,得知曹班要去不其县赴任,刘申决定转道青州不其。
一开始,刘申对于这事还有些怀疑。
因为一路走来,他所听到的,都是人们关于曹班的赞颂。
可是作为行凶现场的目击者,阿穗却坚定他的看法:“他不可能没做过坏事,可却没人知道他做过坏事,难道不就说明,他手段狠辣,做事尽绝吗?”
事实证明,阿穗是对的,刘申家族的悲剧,再次在不其县的伏氏上演。
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残忍。
不是曹班干的,还能是谁?
两人在不其县潜伏多日,得知伏氏女在即墨军事学院,因此编造了身份,通过伏寿进入学院,接近曹班,伺机行刺。
动手的前一晚,刘申找来学馆里的蜡烛点燃代替焚香,告慰了族人的在天之灵。
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都令他感到生不如死,每日要和那些平民、甚至奴隶出生的人一起早起、要劳作,食堂的饭食和他从前所吃的相比,简直就是给牲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