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秦馆之外的人,去破坏秦馆的规矩,在沈平惠看来是极其!极其!不划算的买卖。这位相宜姑娘看起来很乖巧,年纪也不大,沈平惠权当做是为她多几句嘴了。
视线越过姜折,看向相宜,沈平惠故意问:“您是秦馆的客人,不会不知道秦馆的规矩吧?秦馆不可留客人过整日,不然相宜姑娘定会受到馆主的处罚。”
姜折一边扣上衬衫的扣子,一边也跟随她的视线,看着相宜。小姑娘很乖,真的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就这么坐着对着白墙。
相宜会不会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呢?姜折思索着,她亏欠相宜很多了,住在这里的事,或许等到秦孟乐回来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我需要正午之前离开这里,是么?”算了算时间,那就还来得及。姜折说道:“沈医生什么时候走?我和你一起下楼吧。”
闻言,相宜猛地转过身来,“不走!你别走。”
沈平惠大声叫起来,想到以前的裴婉,生气了:“干嘛不走!你疯了不曾?是在这里待腻味了还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客人要来,晚间再来也就是了。做什么非要一整天留在这里?这位难道没有家,没有事做的?”
可是。。。。。。姜小姐才刚来不久。她们都没有能够好好的说上几句话。相宜扁扁嘴,作势看向外面,说道:“外面在下雨,她身上还有伤啊。”
天气不好,总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吧。。。。。。
“罢了,我多余管你这位相宜姑娘。”沈平惠收拾了东西,干净利落的走了。天气都变热了,脾气能好到哪里去。她可不怕什么下不下雨的。
。。。。。。
人是走了,可沈平惠说出的话还没散。刚才那句,“这位难道没有家,没有事做的”多少是有点。。。。。。戳中姜折的脊梁骨了。
姜折淡淡摇头,苦笑了一下,“还真是了。”
相宜正巧走到身边,便问:“您说什么?”
“没什么的。”姜折靠近相宜,搂住她腰上的动作没什么犹豫。借了力给相宜,两人走到窗前探窗子。姜折说,“沈医生是一片好心,我们不能不懂人家的心意。”
外面的雨一直就不大,打了几个闷雷,一阵一阵的持续到现在。
相宜懂她的意思,只低着头问,“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雨中的阁楼。今天的雨没有那天的大,又和那天很相似。不过是两个人现在都站在阁楼上,而不是姜折和她一个在乌篷船上,一个在阁楼上了。
原来几个月的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姜折就站在她身边了。相宜有些满足,又有些不太知足,很矛盾。
姜折回答道:“很快。我问你,你有没有将秦馆当做你的家?”
相宜转头看姜折,点点头。姜小姐比她高出一些,她得微微抬起头,才能直视姜小姐的眼睛。
姜折却是避过了她的眼神,垂眸,“沈医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现在没有家可以回了。相宜姑娘,能不能借住你家一段时间呢?”
昨天来得突然,还没有经过相宜的首肯,就倒在她房里,也住在她的房间里了。说要接她出院的诺言也没能兑现,姜折说话便不再坦荡了,多绕了好多的弯子。这种话说起来,姜折也有点不太适应了。
她大概能想到相宜会问什么,便赶紧说道:“相宜,不要问。养好腿伤了,就继续去上学,其他什么都别管。”
家里的腌臜事,不好去污染一张白纸。
正好,她写好了声明,要拿去报社里。过几天就登载上去,与姜家撇开关系吧。
去过报社之后,她也还有地方非去不可。秦孟乐还在医院里,她得有两天没去看她了,心里总是担心。
这女人和当年不一样了,不是什么话都愿意说出来的性子了。这些个转变,姜折都明白是因为什么。她没法子放下当年的秦孟乐,也没办法和相宜忽然说起这些。
当年的秦孟乐,似一轮赤色的月亮,叫人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一举一动,尽是洒脱,尽是风华。。。。。。抬手落臂间,就算是不懂乐曲的人,也驻足聆听。不止是曲子吸引人,还有因为是秦孟乐此人。这样的一个女人,好像毁在她这个封建闭塞、毫无人权的家庭阴影里了。
歉疚、恐惧、委屈,这些情绪都没有传递出去的必要。身为姜折,她想,她合该承受。
她还有重要的过程没完全弄清楚,譬如,秦孟乐是怎么成为了秦馆的馆主,又是怎么撑着秦馆这条街到现在的。其中必然还有事情发生,可惜那几年她身在美利坚,与秦孟乐相隔了一整个汪洋。
等她醒了,姜折想要问问她。
姜折不想让相宜问,相宜就真的没再说话。只是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姜折,有点委屈。
思绪拉扯回来,姜折就看到了这么一双眼睛。眼里的东西很明显,她也愣了一下,才问:“怎么了?是觉得委屈了么。”
相宜撑着一支拐杖的手,慢慢放开了它。
那根拐应声落地,是一声不小的动静。
她还不太能站得住,腿上的夹板还不能取下来,走路很不方便。加之那条腿时不时的还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