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明白,相宜并无过错,可她没法子去为相宜多想一分。
她瞧在眼里的,只有秦孟乐了。
“姜小姐若是愿意,便求她去日本人公馆走一趟吧。”
进入公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姜折要是愿意,对她来说并不算很难。她想为秦孟乐赌一个生机,赌注就压在相宜和姜折的身上。
相宜怔在当场,她也不痴傻,很快就能将一切都联系起来。
馆主的伤与日本人的公馆脱不了干系,陈姨想让姜小姐去日本人的公馆应当就是为了秦馆主。一旦将所有都联系起来,相宜便再也等不住了,“好!我马上、马上就去!我会原原本本的和姜小姐说的,她会去的,一定会的!”
相宜跑着朝裴婉的阁楼那边去了,瘦弱的身子跑在风雪当中,也没能好好的撑着伞。
她迎着风雪而行,陈姨看着她的背影,看她腿上明显的不适,几次差点儿摔倒,“相宜。。。。。。对不起。。。。。。”
她见过捧着金条子来找馆主的姜折,也见过今日的相宜。这两人,又是何等的相似呢。。。。。。
相宜那一天出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去了裴婉那里传达馆主的意思后,她便转头去找和瑛。
她不被允许一个人出秦馆,得带着和瑛一起。有了陈姨之前给她的那串碧玉珠子,秦馆门口的守卫没有对她多加阻拦。
和瑛还是惊慌失措的一副模样,跟在相宜的身后亦步亦趋。这次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准备,只带着一把油纸伞。油纸伞在现在已经不是常用的雨具了,时代的变化中,就有更好的材质代替了它。
她们这一趟出门却并没有找到姜折。
相宜浑身上下几乎都被淋湿了,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寻找报社的地址,等到真正找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报社里面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一眼看去就知道里面应当是没有人的。
相宜蹲在报社门口,被挫败感和歉疚感打压的不愿意站起来。她晓得这个地方等不到姜小姐了,只能第二天再来。
秦馆的规矩摆着,她不能入夜之后在外面停留。
次日清晨再到函文报社的大门口,相宜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等到了人。
那人叫凌木晗,是报社里面管事的人。报社里接待她们的职员称凌木晗为,凌主编。
那串碧玉的珠子,凌木晗在几个月之前还见过,当时也是有人拿着这串珠子来找姜折。凌木晗笑了,打开报社的门,将相宜和和瑛带去了会客室。走去的路上,凌木晗几次用眼神打量着相宜,原来这就是姜六小姐的小女朋友吗?
瞧着年纪是不大,人倒是长得清秀可人,眉眼之间有淡淡的英气,身量不算太高,配姜折的身高也过得去了。凌木晗对相宜颇为满意,姜六是个极其有主见的女人,她选了这个小丫头自然是有她的理由。此番意料之外的见面,凌木晗也能从言语交流之中窥见了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凌木晗给两人都奉上了一杯茶。
相宜道:“许相宜。我与姜小姐相识,晓得她在这里工作,有急事便想来见她一面。”
凌木晗却摇头,“这几天你恐怕是见不到她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话留给她,我可以替你转达。”
姜家老爷子昨天晚上下的病危,今日早晨离世。姜折现在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回来报社,而眼前这个姑娘,也根本不可能去到姜家寻找姜折。
只能是由她代为传话了。
看得出相宜十分纠结,凌木晗也就直接问了,“是什么很不方便说的事儿么?”
还是说,只是一些闺房之话?
相宜想了许久,面露难色:“能不能麻烦小姐借我纸笔,我想留几句话给她,麻烦您第一时间交给她。”
想要对姜小姐说的那些话,没有几句是可以当众说出来的。不可以辜负陈姨的信任,也不能将馆主的性命置之度外,这已经是她当下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
外面风起的很大,夹杂着雨雪,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玻璃与水滴的碰撞,让人听在耳朵里竟然还有些害怕。
都说江南是温暖的,连水都是温柔的,江南的冬天分明也是这么寒冷,屋子里和外面一样,屋子里要是没有生火,恐怕会比外面还要更冷。();